推开通往厢房的雕花木门，一股混杂着脂粉气与陈旧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厢房内的陈设简陋而陈旧，桌椅上的漆面己经剥落，露出了斑驳的木色。窗户上的纸糊己经破损，风从缝隙中吹进来，发出阵阵呼啸声。墙上挂着一幅破旧的山水画，画中的山水己经模糊不清，仿佛被岁月的尘埃所掩盖。地上铺着一块磨损的地毯，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脚印。整个厢房显得阴暗而压抑，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屋内烛火昏黄，在墙面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将两个年轻女子蜷缩的身影拉得又长又怪。红柳和青叶互相紧挽着胳膊，仿佛惊弓之鸟，身子不住地颤抖，裙摆下的双脚几乎要缩进绣鞋里。
刘妈妈板着脸，布满皱纹的嘴角向下撇着，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两个女孩。“一会贵人来了，问你们什么，都要如实回答，知道吗？”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个女孩胆战心惊，脑袋点得像捣蒜，嘴唇哆嗦着，却紧张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凡有一句假话，仔细身上的皮！” 刘妈妈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跳。
“妈…… 妈妈，我…… 我们…… 一定…… 如实…… 如实……” 穿粉红色衣服的红柳结结巴巴地回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脸上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刘妈妈。” 周少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温和中带着一丝威严。
刘妈妈立刻换了副面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堆起谄媚的笑纹：“老婆子拜见公子，听说公子要问谢云谢雨的事情，我就首接把红柳和青叶带来了，那天是她俩伺候的，有什么想问的，您就首接问她们，这样方便些。”
“奴家拜见公子。” 红柳和青叶学着刘妈妈的样子，哆哆嗦嗦地蹲下身行礼，膝盖弯曲得极不自然，仿佛随时都会瘫倒在地。
“起来吧。” 周少山语气温和，脸上挂着安抚的微笑，可他眼底的锐利却丝毫不减，“你们不用害怕，我们就是了解一些情况，你们把知道的如实相告即可，明白吗？”
“明…… 明白。” 红柳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她鼓起勇气，飞快地抬眼瞥了周少山一眼，触及对方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时，整个人剧烈一颤，又像被沸水烫到的雏鸟般迅速低下头。她的双手死死攥着裙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层层叠叠的粉纱在指尖被揉出深深的褶皱，仿佛她此刻千疮百孔的慌乱心绪。
而躲在红柳身后的青叶，宛如蜷缩在洞穴深处的幼兽，娇弱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她的脸几乎完全埋进红柳的后背，唯有一双眼睛惶恐地睁着，眼尾泛着被泪水浸红的痕迹。颤抖的睫毛如同风中的蝶翼，每一次颤动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屋内死寂的空气仿佛化作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她肩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周少山抬脚跨过雕花门槛，绣着暗纹的衣摆扫过青砖地面，带起一阵细微的风。他与净真并肩走向雕花软塌，落座时软垫发出轻微的下陷声。玉方舟抱着刀倚在榻边，金属刀鞘抵着青砖，发出清冷的轻响，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他的戒备。
“你们也坐下说吧。” 周少山抬手示意，指节上的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红柳和青叶像两株被霜打过的野草，僵在原地。
“公子让你们坐，你们就坐。” 刘妈妈叉着腰，涂着丹蔻的手指重重一点，金护甲擦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两人才如惊弓之鸟，哆哆嗦嗦地挪到凳子前，只敢挨着凳子边缘坐下，十指紧扣，指节泛白，仿佛松开手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周少山手肘撑在软塌扶手上，下巴抵着掌心，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两人：“你们说一下谢云谢雨那天到欢喜楼的情况吧，所有的，记起什么就说什么。”
厢房内陷入死寂，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红柳咬着下唇，青叶则把脑袋缩在肩膀间，睫毛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喉咙里像塞着团浸湿的棉花，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刘妈妈眉头拧成个 “川” 字，正要破口大骂，周少山抬手轻摆，袖口滑落露出缠金丝的腕带：“刘妈妈，您先到门外等候吧。”
待木门吱呀关闭，周少山放轻了语调，声音像裹了层蜜：“你们不用担心，只需要把那天的情况说一下即可。” 他倾身向前，身上的松香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你们还记得他们俩是哪一天去楼里消遣的吗？”
烛火突然爆出一朵灯花，将厢房内众人的影子猛地拉长又缩短。红柳瑟缩着肩膀，声音小得几乎要被烛芯的噼啪声吞没：“是…… 是 3 月 16 那天，他们两兄弟，…… 在城里名声不好，也没钱，别的姐妹…… 不愿意伺候，就…… 就让我们俩，…… 我们俩没办法就…… 就去了，当时屋里只有他们俩人，我们俩人进去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俩没钱只是喝酒，没想到他们给了我们好多打赏，还说要娶我们。” 她绞着裙摆的手指关节发白，一滴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周少山的翡翠扳指轻轻叩击扶手，发出清脆声响：“他们那天穿的什么衣服还记得吗？”
“记得，” 红柳忙不迭点头，发髻上的银步摇跟着叮当作响，“他们俩穿着从成衣铺里刚买的衣服。崭新的绸缎料子，在烛光下泛着光，可扎眼了。”
“他们俩都聊什么了？” 净真突然开口，佛珠慢慢的转动着，檀木珠子碰撞声清晰可闻。
“他们好像很高兴，说什么发财了之类的，还说要带我们享福，说今天没来伺候他俩的姐妹会悔恨莫及。” 红柳咬着嘴唇回忆。
“有没有说怎么发的财？” 周少山身体前倾，松香味裹挟着压迫感扑面而来。
“嗯…… 好像没有说吧？我不记得了。” 红柳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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