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百年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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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百年当铺

 

屋内陈设简素,褪色的檀木架与斑驳的青砖墙面,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几人在八仙桌边落座,文申修长的手指己不自觉着桌面龟裂的木纹,似在触摸家族百年的脉搏。良久,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启了尘封己久的往事。

一百二十年前,一个叫文兴的少年来到狄枫城,挑着樟木箱走街串巷收当,凭着 “秤平斗满,童叟无欺” 的信条,在三国交界的商贸重镇扎下根。慢慢的创立了兴宝当铺,至今己有百多年的历史。如今匾额上 “兴宝” 二字虽己漆色剥落,却依然透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庄重。

市井烟火气在这里交织成独特的风景,晨起的茶客捧着粗陶碗谈天说地,暮色中的商贩就着柜台算账对账,东家西家的琐碎事儿在茶香里流转。当铺伙计常笑称,自家柜台比衙门的告示牌还灵通 —— 哪家婆娘打翻了醋坛子,哪户人家添丁进口,都逃不过这方小小的天地。

然而在这熙熙攘攘的表象下,暗流悄然涌动。文兴在狄枫城娶妻生子,生了一个儿子文山,三十年后文兴去世,临死之前将兴宝当铺交到儿子文山的手中,文山自小便展露出极高的天赋,对数字,古玩,字画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解,他的鉴定还没出过错,城中但凡有人想入手字画和古董都喜欢送来给文山掌掌眼。

也正是这份敏锐让文山察觉出一丝丝的异样,没掌家时,文山只专注文玩字画的鉴定,极少关心店里的管理,也鲜少与其他店铺有交集。掌家后,却发现有些人表面看起来与旁人无异,聊天,串门,当物件都没什么区别,但是他总觉得这些人与其他人之间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模模糊糊,不真切。

同时凭着对金钱的敏感,他感觉城中的钱财流动似乎有异,便记在心中,暗中查验,但是查了几十年也没有什么线索,他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临死之前将自己的迷惑告知了儿子文录,也是兴宝当铺的下一任掌舵人。

兴宝当铺的算盘声里,藏着兄弟俩二十载光阴。文录与文明自幼灵秀过人,接手生意后更是将当铺打理得井井有条。纵使当铺掌柜的位子落在了文录肩头,文明也毫无芥蒂,安心做着二掌柜,与兄长默契配合,将 “兴宝当铺”的 招牌擦得锃亮。

文山临终前,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文录的手腕,浑浊的目光里满是忧虑,将心底的疑虑尽数吐露。相比心思单纯的文明,稳重的文录更让他放心。文录将父亲的话深埋心底,那些尚未证实的猜疑,就像悬在当铺上空的乌云,在真相明朗前,他不愿让弟弟也被卷入这团迷雾之中。

文录继承的不仅是父亲识人断物的眼力,更有颗通透灵慧的心。自接手父亲临终嘱托,他便如老巷里蛰伏的狸猫,不动声色地探查着狄枫城的隐秘。当账本里零星的异常、坊间隐晦的传闻逐渐拼凑成形,他才惊觉父亲当年并非多疑 —— 暗流之下,确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搅动着这座城。

但是他不灰心,父亲查了一辈子毫无线索,他也没有必要着急。终于在某次鉴赏大会上,他发现平日里谨小慎微的绸缎庄老板、米行掌柜,竟以天价拍下锈迹斑斑的青铜残片、缠着符咒的陶瓮。最蹊跷的是城西布庄的陈掌柜,变卖全部田产只为争一只素面陶罐。

文录着袖中罗盘,目光扫过台下跃跃欲试的众人,那些器物在他眼中不过是寻常土陶,连断代都无从谈起,更遑论价值。

况且,城中人家如果有要入手古董字画的,都会先找他们兄弟掌掌眼,可这些人除却平日的交往,却从未找他们鉴定过任何一件物件。

由于狄枫城地处三国交界,商贸往来如江河奔涌不息,每隔数月便会举办鉴赏大会或拍卖会,这些场合便是纨绔子弟的乐园,他们身着织金锦袍,手持琥珀酒盏,在脂粉香与铜臭味中肆意竞价,将一叠叠银票化作击槌声里的狂欢。而那些靠自己辛苦攒下的银钱,没人舍得抛进这深不见底的黑洞,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

这几个店铺老板有问题!

狄枫城的朝朝暮暮里,文录揣着一肚子疑团,像只困兽般徘徊在绸缎庄、米行门前。他打着生意往来的幌子,邀那些掌柜把酒言欢,琥珀色的酒液倒映着彼此虚与委蛇的笑脸。每当醉意朦胧,他旁敲侧击想要撕开那层伪装,却总被对方用玩笑话轻巧搪塞,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落得个无声无息。

数月间早出晚归,却始终没摸到半分有用的线索。谁也没料到,寒意渐浓的清晨,狄枫城的护城河泛起血色涟漪 —— 文录的尸首静静漂浮在水草间,浸透河水的长衫裹着他苍白的面容,而此时,他的妻子刚诞下幼子,取名文华,也就是文申的父亲。

衙门草草查验后,以意外坠河结案,只留下孤儿寡母在寒风中相依。当铺门前的幡子被风吹得烈烈作响,二掌柜文明颤抖着接过当铺大印,跪在兄长坟前立誓终身不娶。他抱起啼哭的幼侄,担起照顾张嫂的重担,转身时目光如炬 —— 表面上,他要撑起这个破碎的家;暗地里,他从未停止追查兄长真正的死因。在他心中,那个精明谨慎的大哥,绝不可能因意外殒命,真相背后,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他隐约感觉到大哥在调查什么事情,但是大哥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甚至他都不知道大哥在查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他开始沿着大哥走过的路,去过地方,接触过的人,一点一点的调查,终于让他发现大哥死前最后接触的几个人,都是城中店铺的掌柜。

他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调查他们,但是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他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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