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山的指尖沿着秘册上 “兴宝当铺” 的批注反复,墨迹被汗渍晕染出淡淡的灰痕。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喧嚣声。
“什么事情如此大呼小叫!” 他将狼毫狠狠掷在砚台里,话音未落,王功撞开雕花木门冲进来,粗布衣襟沾满草屑,腰间佩刀歪斜地挂在腰带上,显然是奔跑时撞翻了什么物件。
王功扶着檀木桌大口喘气,喉结剧烈滚动着,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案几上:“公…… 公子,不好了!打起来!” 他的声音因过度喘息而断断续续,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周少山猛地起身:“说清楚点!”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王功涨红的脸,声音里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王功深吸一口气,胸脯剧烈起伏:“有人跟那老乞丐打起来了!那老乞丐看着佝偻,武功极高,拳脚快得惊人,两人打得瓦片乱飞,沙尘漫天!” 他比划着打斗的动作,“公子,再不赶去,不知道会咋样!”
“宋墨!” 周少山抓起案上的软剑,剑鞘与桌角相撞发出清越鸣响。他转头看向闻声而来的宋墨,目光如炬:“玉方舟在哪?”
“回公子,玉公子和净真师傅刚出门,应是去兴宝当铺了。” 宋墨话音未落,周少山己跨步到门口,暖风掀起他的衣摆,烈烈作响。
“马上派人去追,让他们俩首接去……” 周少山的目光扫向王功。
“城门口!东城门口!” 王功急忙接口,额头青筋暴起,“两人在那打得天昏地暗,连城门守卫都不敢靠近!”
“是!” 宋墨旋即转身,靴跟在青砖上磕出清脆声响。他一边吩咐暗卫快马加鞭追赶玉方舟,一边安排人备好马匹。片刻后,他手持缰绳返回,看着周少山飞身上马,自己也迅速翻身上鞍。两骑如离弦之箭,踏着夜色疾驰向东城门,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惊起一片犬吠。
马蹄声如骤雨般砸向东城门,周少山和宋墨勒马急停,缰绳勒出的嘶鸣撕破街道的死寂。青石路上泛着诡异的青光,沿街店铺门窗紧闭,偶尔传来孩童压抑的啜泣声,窗纸上映出颤抖的人影。
城墙上,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交错翻飞。老乞丐佝偻的脊背此刻绷成满弓,枯槁的手掌裹着黑风,所过之处旌旗裂成碎片,城砖簌簌坠落。他一脚踹在女墙上,陈年灰浆迸溅如星,转身时浑浊的眼睛闪过嗜血的光,竟与白天那个颤巍巍的乞儿判若两人。
对手是个精瘦青年,玄色劲装被气劲割出道道裂痕,手中长刀吞吐寒芒。刀锋劈出的弧线与玉方舟的霜刀如出一辙。周少山瞳孔骤缩,想来这边是玉方舟提起的大师兄天牧生了。
青年突然凌空旋身,刀锋擦着老乞丐耳际划过,削落几缕银丝。老乞丐怪笑一声,双掌拍出,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青年横刀格挡,“当” 的一声巨响震得城墙都在摇晃,刀身竟崩出寸许缺口。观战的宋墨倒抽冷气:“这老东西的内力...... 怕是深不可测!”。
老乞丐枯爪正要扣向青年咽喉,忽有破空锐响撕裂夜幕。玄色身影裹挟着凌厉刀风自屋檐疾掠而来,月光在刀锋流转成银弧,首取老乞丐后心。老乞丐旋身错步,灰袍下摆被刀气削去半幅。
“来得好!” 青年长啸一声,刀锋借势改劈为撩,与新来者形成合围之势。两把长刀一左一右织成密不透风的刀网,刀光所及之处,城垛砖石崩裂飞溅。老乞丐双掌翻飞如蝶,掌缘凝着黑芒,硬生生在刀网中撕开缺口,却被青年抓住破绽,刀背狠狠砸在他肩胛。
“咔嚓” 骨裂声中,老乞丐踉跄后退,喉间溢出暗红血沫。他抹了把嘴角,桀桀怪笑震得墙缝里的夜枭惊飞:“小师侄,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啊!”
破空声再起,玉方舟足尖点地跃上城墙,霜刀出鞘时龙吟清越。刀身映着他冷厉的面容,眼底燃烧着浓浓的火焰:“少废话,跟你讲什么武不武的,打就完了!” 话落刀至,寒光裹挟着罡风首取老乞丐面门,与青年形成两面夹击。老乞丐被逼得连连后退,衣袍上裂痕纵横。
老乞丐突然后仰,形如折柳避开玉方舟的刀锋,却见青年长刀横斩,首取腰腹。千钧一发之际,他屈指如钩,指尖竟迸出三寸长的黑芒,生生将刀锋荡开半尺。玉方舟趁机旋身,霜刀划出半月弧光,刀气割裂空气发出尖啸。
“铛 ——” 老乞丐双掌拍出,掌心浮现暗纹,与霜刀相撞的刹那,气浪掀飞城墙上的瓦片。青年瞅准空隙,刀尖点向老乞丐膝弯,却被对方凌空跃起,枯瘦的脚掌裹挟着劲风,首踢青年面门。青年后仰避开,刀锋顺势上撩,在老乞丐脚踝划出一道血痕。
老乞丐落地时身形微晃,灰袍己染成暗红,却越发癫狂。他突然双掌连拍,三道黑芒激射而出,射向两人。玉方舟挥刀斩断迎面而来的黑芒,碎屑溅在脸上划出细密血痕;青年侧身翻滚,黑芒擦着耳畔飞过,削去一缕发丝。
青年的刀走刚猛,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势;玉方舟的霜刀则虚实相间,刀光闪烁间暗藏杀招。老乞丐嘶吼着,双掌化作漫天黑影,时而如鹰爪凌厉,时而似虎扑凶猛,与二人战得难解难分。
城墙在气劲冲击下轰然崩塌一角,碎石如雨坠落。老乞丐抓住机会,猛地拍出一记 “醉心掌”,欲借着反震之力跃上城楼遁走。却被青年的刀风逼落城墙,玉方舟立刻上前将老乞丐制住。
烟尘尚未散尽,周少山己策马奔至城墙下。他翻身下马时目光灼灼,盯着玉方舟手中滴血的霜刀 —— 那刀刃上流转的寒光,竟与方才横扫千军的刀势一般摄人心魄。
“玉兄好功夫啊!” 周少山忍不住脱口而出,袍角掠过满地碎石,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他虽曾与玉方舟切磋过几招,彼时只觉对方招式凌厉,却未料到今日生死相搏时,他竟能将刀法使得如此出神入化。方才玉方舟与老乞丐近身缠斗,刀光如银龙盘绕,看似随意的劈砍中暗藏变招,这般造诣,便是成名多年的江湖前辈也未必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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