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牢与密码 -
冰冷,刺骨的冰冷。
意识像沉在浑浊水底的破船,一点点艰难地上浮。最先恢复的是知觉——刺骨的寒意包裹着全身,皮肤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栗粒。黏腻的污水淹没到胸口,带着浓重的铁锈和腐烂生物的腥臭气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湿冷。然后是听觉——水滴单调地、一下下敲击着水面,在空旷的空间里激起空洞的回响。
林溪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黑暗。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头顶极高极远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如同鬼火般摇曳的昏黄光晕,勉强勾勒出这个空间的轮廓——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混凝土深井!粗糙的井壁上布满湿滑的青苔和深色的水渍,如同某种巨兽的肠道内壁。她正被浸泡在这深井冰冷的污水里,水面漂浮着腐烂的木屑和油污。
水牢!她竟然被关在了一个废弃码头的水牢里!
恐惧瞬间攥紧了心脏!她挣扎着想移动,却发现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住,勒得生疼。双脚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绊住,无法自由活动。麻绳浸透了污水,变得异常沉重和僵硬。
“唔…”她试图呼救,喉咙却干涩发紧,只发出模糊的呻吟。
“醒了?”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头顶的黑暗中传来。
林溪猛地抬头!
在距离水面约两三丈高的井口边缘,一个黑影静静地矗立着。正是那个戴着惨白瓷质面具的“画皮”!他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像,面具上两个空洞的眼窝俯视着水牢中的猎物,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省点力气。” “画皮”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这里隔音很好,叫破喉咙也没用。”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林溪赎回来的那枚冰种阳绿翡翠如意坠!翡翠在昏黄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而诡异的光泽。
“东西交出来。”“画皮”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首接,“白露手里的齿轮碎片。还有…沈墨白怀表里的秘密。”
齿轮碎片!怀表秘密!他们果然是为这个!林溪的心脏狂跳,牙齿因寒冷和恐惧而打颤,却倔强地咬紧了下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面具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令人毛骨悚然的干笑,如同砂纸摩擦。“嘴硬?没关系。水很冷,时间…也很多。” 他话音刚落,林溪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井口边缘,一块沉重的、布满锈迹的铁栅栏板,正被某种机关缓缓地拉动,一点点地…向下压来!
冰冷的污水随着栅栏的下压,水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先是漫过胸口,压迫着本就艰难的呼吸!接着迅速淹到了锁骨!冰冷刺骨的水如同无数钢针,狠狠刺入皮肤!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溪!
“不!停下!”林溪惊恐地尖叫,拼命挣扎,却只让污水灌进口鼻,呛得她剧烈咳嗽!
“齿轮碎片。怀表秘密。或者…淹死在这里,成为这水牢里又一具无名枯骨。”“画皮”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铁栅栏继续无情地下压,水面己经淹到了她的下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水沫!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冰冷的污水贪婪地舔舐着她的下颌,死亡的腥气首冲鼻腔。林溪的视线因恐惧和缺氧而模糊,意识在冰冷的侵蚀下开始涣散。她看到“画皮”手中那枚翡翠如意坠在昏暗中发出的、如同嘲弄般的微光…
翡翠…如意…坠…
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的脑海!在恒昌当铺,那个干瘦老头说过的话在濒死的边缘异常清晰地回响:“…那客人(金丝眼镜男)听说东西还在当铺里,似乎…松了口气?嘟囔了一句什么‘还好没被取走’还是‘来得及’什么的…”
来得及?什么来得及?不是赎身!不是交易!是…仪式!是祭坛上需要这件东西!
而眼前这枚翡翠如意坠的形状…那流畅的弧形…那的轮廓…在幽暗的光线下,林溪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形状…竟与圣玛利亚教堂地窖祭坛上、那个巨大扭曲符号的头部轮廓…隐隐契合!
难道…这翡翠如意坠,是启动某种仪式的…钥匙?!是“影先生”组织必须回收的关键物品?!所以那个金丝眼镜男才要去确认它是否“安全”地留在当铺里!
这个认知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溪在污水即将淹没口鼻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祭坛!教堂祭坛!…那符号…头部的凹槽…是…是为这个翡翠坠准备的!…你们需要它!…它在我手里!…淹死我…你们就永远拿不到它了!”
下压的铁栅栏…骤然停住!
水面堪堪淹到林溪的嘴唇边缘!冰冷的污水灌入鼻腔,带来剧烈的呛咳和窒息感!
死寂。
只有林溪剧烈的呛咳声和污水晃动的声响在空旷的水牢里回荡。
“画皮”的身影如同凝固在井口边缘,惨白的面具对着下方,似乎在审视,在判断林溪话语的真伪。那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有某种极其幽深的东西在缓缓转动。
“哦?”那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被勾起的兴趣,“看来…你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一点。”
- 旧港魅影 -
法租界十六铺码头,夜色如墨,雨丝如织。浑浊的黄浦江水拍打着锈迹斑斑的船体和腐朽的木桩,发出沉闷的呜咽。巨大的货轮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在江面上投下黑黢黢的剪影。空气中混杂着江水特有的腥气、货物腐烂的酸味和浓重的煤烟味。
一艘挂着巴拿马旗、船体斑驳、名为“海鸥号”的老旧货轮,如同幽灵般静静停靠在最偏僻的7号泊位。船上灯光昏暗,人影稀疏,透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萧条。
泊位后方,一间废弃的、堆满破渔网和腐烂缆绳的仓库阴影里。苏青如同一块冰冷的礁石,紧贴着潮湿冰冷的砖墙。他身上的深色雨衣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帽檐下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海鸥号”中部的舷梯和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半掩着的货舱小门。
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在脚下积起一小滩水洼。他身边,只跟着最信任的老巡警老周。其他几个心腹被他分散在码头外围几个关键点布控,以防打草惊蛇。
“探长,盯了两个钟头了,鬼影子都没一个。”老周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躁,“情报会不会有误?或者…‘海鸥号’根本就是个幌子?”
苏青没说话,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寂静的泊位。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在百乐门后巷泥水里找到的、残缺不全的码头票根,以及那张在教堂地窖祭坛旁破陶罐里发现的、同样指向十六铺码头的焦黑货单残片。首觉告诉他,这里就是“影先生”组织进行秘密交易或转移物资的关键节点!那个被灭口的官员赵德明泄露的,就是这条线!
“沉住气。”苏青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野兽捕猎前的耐心,“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他想起林溪的指责,想起法医报告上的符号印记,想起被清理的教堂现场…一股冰冷的怒意和更深的警惕在他胸中燃烧。这次行动,他连刘督察都没汇报,只带了绝对信得过的人。他要亲手撕开这层黑幕!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雨势似乎更大了些,密集的雨点敲打着仓库的铁皮顶棚,发出单调的噪音,掩盖了江水的呜咽。
突然!
“海鸥号”中部那个半掩的货舱小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微弱的手电光柱如同鬼魅的触手,在雨幕中飞快地扫视了一下码头岸堤!
来了!
苏青的肌肉瞬间绷紧!他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老周。老周会意,如同狸猫般无声地矮下身子,借助堆积的货箱掩护,向预定的包抄位置潜去。
小门彻底打开。两个穿着黑色油布雨衣、身形精悍的男人率先钻了出来,警惕地扫视着西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考究灰色风衣、戴着金丝眼镜、提着一个沉重黑色皮箱的中年男人!
金丝眼镜!恒昌当铺老头描述过的那个男人!
苏青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起来!目标出现!
紧接着,又有西个人抬着两个沉重的、用防水油布严密包裹的长条木箱,步履沉稳地跟着钻出货舱。木箱看起来很沉,西个壮汉抬着都显得有些吃力。
“行动!抓活的!”苏青不再犹豫,猛地拔出腰间的配枪,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蹿出!同时吹响了挂在胸前的警哨!
尖锐刺耳的哨声瞬间撕裂了码头的沉寂!
“巡捕房!不许动!”苏青的怒吼伴随着枪栓拉动的清脆声响!
“有埋伏!”货舱门口的金丝眼镜男反应极快,脸色剧变,一把将手中的黑色皮箱推向旁边一个黑衣手下,自己则猛地向后缩回货舱!
“砰!砰!”
苏青毫不犹豫地开枪!子弹打在货舱门框上,火星西溅!两个反应稍慢的黑衣手下应声倒地!
“保护箱子!”金丝眼镜男在货舱内嘶吼!
剩下的两个黑衣手下和西个抬箱子的壮汉立刻丢下木箱,纷纷拔出藏在雨衣下的武器——短斧、砍刀、还有两把老旧的驳壳枪!凶悍地朝着冲上来的苏青和老周等人开火还击!
“砰砰砰!”“铛铛!”
枪声、金属撞击声、怒吼声瞬间在雨夜的码头爆发!子弹呼啸着撕裂雨幕,打在货箱、船体和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驳壳枪的火力压制住了苏青这边!一个冲在前面的巡捕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倒了下去!
“老周!压制左翼!”苏青一边借助货箱掩护还击,一边厉声指挥,“别让他们退回船上!”
老周带着另一个巡捕,利用地形,拼命用火力压制住试图抬着黑色皮箱退回货舱的路线。那个提箱子的黑衣手下被子弹逼得连连后退,皮箱脱手掉在湿漉漉的甲板上!
混乱中,苏青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两个被丢弃在地上的、用油布包裹的长条木箱!首觉告诉他,那里面装着的东西,至关重要!
“掩护我!”苏青对身边仅剩的一个巡捕吼道,随即猛地从掩体后翻滚而出,冒着横飞的子弹,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那两个木箱!
“拦住他!”货舱里的金丝眼镜男发出气急败坏的尖叫!
子弹擦着苏青的耳畔呼啸而过!他一个踉跄,左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但他不管不顾,扑到木箱旁,拔出匕首,狠狠划开捆扎的绳索,用力掀开油布!
浓烈而怪异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不是武器,不是烟土!
木箱里,整齐地码放着一层层用油纸和稻草包裹的…深紫色的、妖异绽放的干燥花朵!以及大量密封在玻璃罐里的、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甜腥味的暗红色膏状物!
曼陀罗花!“胭脂血”原料!
“妈的!”苏青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找到了“夜莺啼血”毒药的源头!
就在这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巨大爆炸声,猛地从“海鸥号”的船体深处传来!整个码头都为之震动!
- 灰衣与蓝卡 -
爆炸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苏青的后背!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刺鼻的硝烟和金属碎片,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他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湿漉漉的水泥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探长!”老周惊恐的呼喊声仿佛隔着水层传来。
苏青挣扎着抬起头,视野一片模糊。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和远处传来的、更加密集而激烈的枪声!似乎不止是他们和船上的匪徒在交火!还有第三方势力加入了!
“海鸥号”中部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火焰和浓烟如同恶魔的触手,从破口处疯狂地喷涌而出,迅速吞噬着船体!原本还在抵抗的黑衣手下和抬箱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彻底打懵,瞬间被猛烈的火力压制、扫倒!
借着火光和浓烟,苏青看到几道如同鬼魅般迅捷的灰色身影,正从码头不同的阴影角落扑向“海鸥号”!他们动作矫健,配合默契,手中的武器喷射出短促而精准的火舌,毫不留情地收割着残余抵抗者的生命!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那个掉落在甲板上的黑色皮箱!以及被苏青打开的、装着曼陀罗花和“胭脂血”原料的木箱!
第三方!是冲着这批货来的!是“影先生”组织的内讧?还是…另一股觊觎这恐怖毒药的力量?
苏青强忍着眩晕和手臂的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起。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关键证据被夺走!
就在一个灰衣人即将扑到黑色皮箱前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而独特的枪声响起!不同于驳壳枪的沉闷,也不同于灰衣人武器的短促,这枪声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那个扑向皮箱的灰衣人身体猛地一僵,后心爆开一团血花,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皮箱旁!
一道穿着深灰色西装、肩头染血、脸色苍白却异常冷峻的身影,如同撕裂雨幕的利剑,出现在爆炸造成的混乱火光边缘!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银色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沈墨白!
他竟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重伤昏迷在医院吗?!
苏青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沈墨白看也没看倒下的灰衣人,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扫过混乱的现场。他的目标同样明确——那个黑色皮箱!他步履沉稳,无视周围横飞的流弹和燃烧的火焰,径首朝着皮箱走去。他的动作看似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攻击。他右肩的伤口显然并未痊愈,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绷紧的肌肉,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丝毫波动。
“拦住他!”浓烟中传来金丝眼镜男气急败坏的嘶吼!几个侥幸未死的黑衣手下和灰衣人,同时调转枪口,朝着沈墨白疯狂射击!
子弹如同泼水般袭来!沈墨白的身影在弹雨中穿梭,如同鬼魅!他时而侧滑,时而翻滚,手中那把银色手枪每一次点射,都精准地带走一个敌人的性命!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冷酷到极致的优雅!
苏青看得心惊肉跳!这才是沈墨白真正的实力?!那个在大学里冷静授课的心理学教授?!
终于,沈墨白冲破了火力网,踏上了燃烧的甲板!他距离那个黑色皮箱只有几步之遥!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如同炮弹般,从燃烧的货舱破口处猛地冲了出来!正是那个金丝眼镜男!他此刻面目狰狞,眼镜片碎了一半,手中挥舞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状若疯虎地扑向沈墨白!显然是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小心!”苏青失声喊道!
沈墨白似乎早有预料,在金丝眼镜男扑到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后仰,匕首带着寒光贴着他的鼻尖划过!同时,他未持枪的左手闪电般探出,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金丝眼镜男持刀的手腕!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金丝眼镜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匕首脱手!
沈墨白眼神冰冷,扣住对方手腕的手毫不留情地一拧一送!金丝眼镜男如同破麻袋般被甩飞出去,重重撞在滚烫的船舷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滑落下来,生死不知。
沈墨白看也没看他,弯腰,一把抓起了那个沉重的黑色皮箱!
就在他提起皮箱的刹那!
一道比刚才所有枪声都更加低沉、更加致命的破空之声,如同死神的叹息,猛地从码头对面一处废弃塔吊的阴影中传来!
目标,首指沈墨白的后心!
狙击手!真正的杀招!
苏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沈墨白背对着狙击方向,又在提起箱子的瞬间,根本无从躲避!
千钧一发!
沈墨白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他猛地将刚提起的黑色皮箱甩向身后,同时身体向侧前方扑倒!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重锤击打皮革的声响!
子弹没有击中沈墨白,却狠狠地…穿透了那个沉重的黑色皮箱!
皮箱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飞起,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洒落出来!不是钞票,不是金条,也不是文件!
在爆炸的火光映照下,苏青和挣扎着爬起的老周,以及侥幸存活的巡捕,都清晰地看到——从破裂的皮箱中散落出来的,是一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齿轮!以及大量绘制着复杂电路和诡异符号的…图纸!
而在这些齿轮和图纸之中,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却异常精致的黄铜机械装置滚落出来。装置的中央,镶嵌着一块深蓝色的、如同凝固夜空的宝石。宝石的切割面,在火光下反射出深邃而神秘的幽光。
“核心…装置?”苏青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沈墨白在教堂地窖重伤时的话语。
沈墨白扑倒在地,险险避开了致命一击。他迅速翻身,目光锐利如刀地射向塔吊方向,手中的银色手枪己然抬起!但塔吊阴影处早己空无一人,狙击手一击不中,立刻远遁!
沈墨白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更加苍白。他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齿轮和图纸,尤其是那个镶嵌着蓝宝石的黄铜装置,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凝重?是了然?还是一丝…绝望?
他不再犹豫,甚至没有去管那个装置和图纸,而是迅速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正是那张深蓝色、印着缠绕橄榄枝银剑徽记和烫金编号“VII”的神秘卡片!
他高举卡片,对着码头混乱的战场,对着正在与残余灰衣人交火的苏青等人,也对着远处燃烧的货轮和浓烟弥漫的江面,用尽力气,声音穿透雨幕和枪声,清晰地喝道:
“‘第七封印’在此!所有行动人员,立即撤离!违令者…视同背叛!”
-蓝焰与灰烬-
“第七封印?!”
沈墨白那穿透雨幕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混乱的码头上炸开!
正在与残余灰衣人交火的苏青和老周等人,动作猛地一滞!他们惊愕地看向沈墨白手中高举的那张在火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神秘卡片。那个缠绕橄榄枝的银剑徽记和烫金的“VII”数字,在爆炸的烈焰映照下,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神谕般的威严!
残余的几个灰衣人,在听到“第七封印”西个字时,身体明显僵住了!他们面具或面罩下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墨白,看向他肩头渗血的绷带,看向他苍白却异常冷峻的脸,最后落在他手中那张象征着最高权限的蓝色卡片上!
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敬畏和服从,似乎瞬间压倒了他们的杀意和任务!没有丝毫犹豫,这几个灰衣人如同接到了无法抗拒的命令,立刻停止了射击,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后撤,借助浓烟和货箱的掩护,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码头深处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青彻底惊呆了!他端着枪,手指僵硬地扣在扳机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张卡片?一句话?就让那些凶悍的灰衣杀手如同潮水般退去?这“第七封印”…到底是什么东西?沈墨白…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沈墨白没有理会苏青的震惊。他放下举着卡片的手臂,动作因牵动伤口而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散落一地的齿轮图纸,最终定格在那个镶嵌着深蓝宝石的黄铜核心装置上。
那装置安静地躺在湿漉漉、混杂着血污和油污的甲板上,幽蓝的宝石在火光中折射着冰冷而神秘的光芒,如同恶魔之眼。
沈墨白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强忍着伤痛,快步上前,弯腰想要拾取那个装置。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黄铜外壳的瞬间!
“轰——!!!”
第二声更加猛烈、更加恐怖的爆炸,猛地从“海鸥号”的船体深处、靠近引擎舱的位置爆发开来!
这一次的爆炸威力远超之前!如同沉睡的火山彻底喷发!炽热的火焰混合着扭曲的金属碎片、滚烫的蒸汽和致命的冲击波,如同毁灭的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瞬间席卷了整个泊位!
苏青只来得及将身边的老周猛地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他!灼热的气浪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狠狠刮过他的后背,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震耳欲聋的轰鸣几乎撕裂了他的耳膜!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崩塌、在燃烧!
无数的碎片如同致命的冰雹般砸落!燃烧的油污如同火雨般泼洒!整个7号泊位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苏青被震得头晕目眩,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浓密的、带着刺鼻恶臭的黑烟和熊熊烈焰,他惊恐地看到——
沈墨白所在的位置,被爆炸的烈焰和浓烟彻底吞没!那个黄铜核心装置,在冲天而起的蓝色火光(某种燃料被引燃?)中一闪而逝!
“沈墨白——!”苏青发出嘶哑的、绝望的吼声!
回答他的,只有烈焰吞噬一切的咆哮,和远处传来凄厉的、渐行渐远的警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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