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钟…”
陈逸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泣血。
“整整七分钟!
他们被撕碎了…连完整的血肉都没找回来几块…”
他闭上眼,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但就是这七分钟…等来了最近的执剑人小队…村子…保住了。
我妈…我妹…还有那些孩子…都活了下来。”
他猛地睁开眼,泪水汹涌,但他毫不在意。
只是死死地盯着杨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磐石般的信念!
那火焰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和软弱都焚尽!
“杨衍!”
陈逸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却又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你问我为什么?!这就是为什么!
因为我爸,那个连觉醒者都不是的渔村村长,他用他的命告诉我!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有些墙,总得有人去挡!
哪怕明知道冲上去就是粉身碎骨!哪怕明知道会死!”
他上前一步,带着浓烈的酒气和硝烟般的气息,几乎要撞上杨衍平静的脸庞。
他的眼神灼热得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首刺杨衍的眼底,要将那平静的寒潭点燃:
“这身执剑人的制服,这枚徽章…它代表的不只是力量,是荣耀!
它他妈的是责任!是守护!
是挡在那些哭喊的妇女孩子、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前面,用血用肉用骨头去填裂缝的觉悟!”
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声音如同雷霆般在空旷的天台上炸响,震得空气都在嗡鸣:
“我爸用命给我换来的这身皮!我穿着它!
我就得站在最前面!深渊要过来?行!
先他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老子死了,后面还有千千万万个穿着这身皮的兄弟顶上!
这就是执剑人!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每一个字都如同燃烧的陨石,带着毁灭与重生的力量砸落。
陈逸的胸膛剧烈起伏,吼声在风中回荡,带着一种悲壮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抓起地上的啤酒罐,将里面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然后狠狠地将空罐捏扁,砸在地上!
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发泄完,他像被抽干了力气,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靠在栏杆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夜风卷起他额前凌乱的碎发,露出那双疲惫却依旧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那火焰仿佛被泪水洗过,更加纯粹、更加炽烈。
杨衍始终沉默着。
他平静地听着陈逸的嘶吼,看着他崩溃般的痛苦和火山爆发般的信念。
他手中的啤酒罐也空了,被他轻轻放在脚边。他剥开一颗花生米,却没有吃,只是捻在指尖。
天台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风声呜咽,仿佛在为刚才的誓言伴奏。
许久,杨衍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陈逸的耳中,带着一种洞悉命运的冰冷:
“陈队长。”
“我如果加入你们。”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陈逸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你会死。”
这句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陈逸刚刚宣泄出的悲壮与炽热。
陈逸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脸上的愤怒、痛苦、决绝瞬间冻结、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几乎将他吞噬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着杨衍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玩笑或动摇的痕迹。
但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刺骨的笃定!
广南牺牲的战友尸骨未寒,这则预言如同来自深渊的丧钟,在他耳边骤然敲响!
“你…你说什么?”
陈逸的声音干涩沙哑到了极点,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要避开那冰冷的宣判。
杨衍没有解释,没有回避,只是平静地重复。
语气毫无波澜,却重若千钧,每一个字都砸在陈逸的心上:
“不止你。还会有很多人,因我卷入其中而死。”
他指尖捻着那颗花生米,微微用力,花生米碎裂成几瓣。
“这是我看到的轨迹。无法改变。”
那碎裂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沉默都更加沉重、更加窒息。
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天台上的空气凝固成冰,时间仿佛停滞。
陈逸脸上的表情剧烈地变幻着,惊愕、茫然、难以置信、一丝被冒犯的愤怒…
最终,这些复杂的情绪如同风暴般在他眼中碰撞、沉淀,凝结成一种近乎荒诞的平静。
他忽然笑了。
不是苦笑,不是自嘲,而是一种带着血性、带着狂放、带着洞穿生死的豁达。
甚至…带着一丝解脱意味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天台上突兀地炸开,显得有些癫狂,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和豪迈!
他笑得弯下了腰,肩膀剧烈耸动,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都笑出来。
笑声中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和喘息。
眼角甚至笑出了浑浊的泪花,亦或是残留的泪痕被再次冲开。
好一会儿,他才首起身,用力抹了一把脸,将所有的脆弱和挣扎都狠狠抹去。
他再次看向杨衍,眼神里没有了惊愕,没有了愤怒。
只剩下一种看透生死的平静和…那未曾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纯粹炽热的火焰!
“死?”
陈逸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酒气和硝烟味的、无比坦然的笑容,那笑容甚至有些灿烂。
“杨兄弟,你以为…我们执剑人,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仿佛还烙印着父亲当年决绝冲出的背影和破碎的血肉。
“我们干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
从穿上这身皮,戴上这枚徽章的第一天起。
老子…还有我的兄弟们,就没想过能安安稳稳活到退休!”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钢铁般的意志。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首刺杨衍的灵魂深处,仿佛要剖开那道冰冷的预言:
“死亡,对我们来说,从来就不是意外!
它是勋章!是归宿!
是老子们心甘情愿扛起的代价!是写在入职合同第一页的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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