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观,后山静室。
烛火如豆,映照着玄真道长疲惫的面容。
案几上,一枚古朴的龟甲静静躺着,旁边是几枚散落的铜钱,卦象呈现出一种纠缠难解的滞涩。
他刚刚卜算完,此刻正望着那晦暗不明的卦象,眉头深锁。
“师父,”小道童清风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未消的惊惶,声音压得极低,“刚送走的那拨人......看着像宫里内卫的做派,问话比前几拨更......更不客气了。翻来覆去还是问那本‘奇书’和县主的事。”
玄真道长疲惫地闭上眼,缓缓摇头。
哪有什么奇书?
这几日,先是几个世家豪奴假借上香之名来探问,接着是行踪诡秘的江湖人,今日竟连宫里的爪子都伸了进来。
无一例外,都是冲着曹鱼儿和她那“火炕”的源头来的。
白马观,他清修数十年的清净地,己然成了风暴中心。
“清风。”玄真道长睁开眼,眼神清明而决断,“去收拾行囊吧,只带必要的经卷和丹药,轻便为主。”
“师父?我们要走?”清风惊愕。
“此地不宜久留了。”玄真道长语气沉静,“那些人找不到想要的,不会罢休。白马观百年清誉,不能毁于一旦,更不能成为某些人构陷县主的由头。”
清风走后,玄真扭头看了一眼那枚凶签的位置,那里不剩一点灰烬的痕迹,旋即目光严肃看向一旁另一个弟子明月:
“去通传门人,从今往后,白马观上下,闭门清修,谨守本分。凡与福宁县主曹鱼儿相关之事无论签文、卜问、求助,一概不沾,不议,不传!就当从未有过那日解签之事。明白吗?”
明月看着师父眼中从未有过的凝重,心头一凛,重重点头:“弟子明白!”
“去吧,等收拾好了,我们从后山小路走。天不亮就动身。”
玄真道长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带着一丝对那个懵懂小女娃的忧虑,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那日里,第二次的签,其实是“困于泽湍,不得出”。
他能做的,也只是不让自己这道观,成为引她走向“泽湍”的第一块踏脚石。
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
积雪在阳光下闪着碎钻般的光,空气清冽得吸一口都带着甜味儿。
我心情明媚,抱着雪团子,带着白露谷雨和护卫们,再次去了白马观。
这次不为别的,就想找玄真道长唠唠嗑对对口供,顺便再给三清老爷捐点香油钱巩固一下“好运BUFF”。
拜完三清,我熟门熟路摸到偏殿廊下,那张熟悉的小桌还在,签筒笔墨也摆得端正。可桌后无人......签筒也空空如也。
“咦?道长呢?”我踮着脚张望。
一个穿着干净道袍的小道童正在廊下扫雪,闻声抬头,见是我,脸上露出点恭敬又有点为难的神色。
“福宁县主安好。”小道童放下扫帚,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小师傅,那位白胡子老道长呢?就是给我解签那位!”我急切地问。
小道童挠了挠头:“回县主的话,玄真师祖他老人家......昨夜观星有感,说尘缘己了,心有所悟,今儿天不亮就......就云游去了。”
“云游去了?!”我傻眼了,“什么时候回来?”
小道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玄真师祖没说。只留下话,让观里弟子们老实本分,勤修功课,莫问外事,尤其......”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眼神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又赶紧垂下,“尤其莫要再掺和与县主您有关的任何...嗯...签文卜算之事。”
一股被嫌弃的感觉油然而生,还夹杂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哦。”我撇撇嘴,心里有点不得劲。
这老道,跑得也太快了吧?怕我赖上他不成?
“那他走之前,就没给我留点啥话?或者......再给我支签?”
我不死心,总觉得那老道神神叨叨的,肯定有些本事。
道童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没、没有。玄真师祖走得急,只吩咐了这些。县主......您还是请回吧。师祖不在,这签......也没人能解得准了。”
他说完,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飞快地抓起扫帚,使劲低头扫着那己经干净得发亮的青石板地面。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站在空荡荡的签桌前,抱着暖烘烘的雪团子,我却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雪团子也在我怀里不安地拱了拱,对着道童扫地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呼”声。
“小姐,天儿好,要不......我们去后山看看雪景?”
白露看我脸色有点蔫,小心提议。
“不去了。”我摇摇头,把雪团子搂紧了些,“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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