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烛泪在虎口朱砂痣上凝成血痂。苏落盯着药杵里捣碎的曼陀罗籽,昨夜赫连烬那句“孤疼极咬了她”在耳蜗里灼烧。殿门忽被黄绫封死,王德全的哀告隔着门板闷响:“太后懿旨!陛下毒疮未愈前,中宫禁足抄经——”
檀木托盘从门缝塞入。乌木佛珠浸在血水里,桑皮纸上的簪花小楷被血渍晕开:“明月妹妹临终绝笔,托哀家转交陛下。”纸角粘着半粒带齿痕的曼陀罗籽,正是苏落当年救少年时喂他镇痛所用!
“好个临终绝笔。”赫连烬的冷笑从榻上砸来。他肩胛毒疮溃烂见骨,染血的指尖却死死钳住苏落左腕,“这字迹……”虎口朱砂痣被他指腹碾得充血,“你昨夜血书药方,笔锋如刀斧劈木。”他猛地将桑皮纸拍上她面门,“苏明月的字,却柔若春柳!”
纸面《长相思》词句缠绵,簪花小楷秀逸风流——与苏落力透纸背的狂草天壤之别。血水从纸背渗出,模糊了“明月”落款,却衬得字迹越发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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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臣妾惊梦症未愈……”苏落话音未落,狼毫己塞进掌心。“抄!”赫连烬染毒的右掌按着她后颈压向案几,“抄不完这阕词,虎口这颗痣——”护甲刮过她突突跳动的朱砂痣,“孤便剜出来喂狗!”
墨汁泼溅。苏落悬腕落笔,第一划便劈裂洒金笺。墨团在“相思”二字上泅成狰狞鬼脸,更衬得苏明月原帖字字珠玑。赫连烬的喘息喷在她耳后:“再抖一次,这手就别要了。”
笔尖骤转!苏落腕骨发力,墨迹陡然由绵转峭。“只愿君心似我心”的“心”字最后一钩,如断头铡刀劈落纸背。赫连烬瞳孔骤缩——这字迹,竟与冷宫井底鎏金匣内血书的笔锋一模一样!
“砰!”砚台被他扫落在地。染毒的指掐住她虎口朱砂痣:“冷宫匣中血书,可是你为苏明月代笔?”力道几乎掐碎掌骨,“说!”
殿外梵唱忽如潮涌。太后护甲叩响门扉:“皇帝,哀家寻得位妙人,或能解笔迹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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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铜镜映出双影。榴红宫装的女子跪在殿中,面纱下眉眼与苏落如双生并蒂。“民女林氏,见过陛下。”她伏地时右腕微抬,一点朱砂痣在袖口若隐若现。
赫连烬的剑尖挑飞面纱。苏明月疤痕交错的脸暴露在烛光下!“臣女坠井未死……”她颤手指向苏落,“是她推臣女下井,冒名顶替!”
“证据呢?”苏落声冷如铁。苏明月突然扑向案头抓起狼毫,挥毫泼墨!簪花小楷流水般泻出,字迹竟与桑皮纸情书分毫不差。“陛下明鉴!”她右腕朱砂痣抵着墨迹未干的“月”字,“这才是苏明月!”
剑锋破空而至!赫连烬的剑尖却停在苏落喉间:“写。”他染毒的瞳仁缩成针尖,“用左手写!”
墨汁从断笔处滴答坠落。苏落左手握笔,虎口薄茧卡在笔杆雕纹间——那是常年捻金针磨出的硬茧。笔尖落纸刹那,她突然暴起砸向砚台!
“咔嚓!”
青玉砚台西分五裂。尖锐碎片扎进她右手掌心,鲜血瞬间浸透《长相思》词笺!“臣妾手废了。”她染血的左掌按上词稿,虎口朱砂痣在血泊里浮沉,“陛下可要剁这残手验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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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血顺着案沿滴成线。赫连烬的剑尖凝在苏落染血的虎口。那点朱砂痣浸在血污里,竟与他锁骨旁的齿痕朱印同样猩红。太后腕间佛珠忽地崩断,乌木珠滚进血泊。
“何须验手?”九凤护甲拈起颗血珠,“滴血验亲便是。”她击掌三声,老太监押着柳姨娘撞入殿门!枯瘦妇人颈间鞭痕溃烂,怀中紧抱的乌木药匣“哐当”坠地。
“苏夫人己招供。”太后护甲钳起柳姨娘下巴,“此女乃当年你与马夫私通所生,岂配入宫?”
柳姨娘突然暴起扑向烛台!火苗窜上她破烂的袖管,烈焰中她嘶声如鬼:“落儿腕间有月形胎记——”话音未落,影七的剑鞘猛击她后颈。人时,燃火的袖灰里飘出半片冷宫地图。
“滴血!”赫连烬的匕首划破苏落左腕。血珠坠入清水碗的刹那,太后指尖弹进抹药粉。两滴血在碗中如仇敌般避窜!赫连烬骤然挥碗砸地:“贱婢!”
碎瓷西溅。苏落染血的左掌撑地,虎口朱砂痣正压在残图上。而影七的剑尖忽挑起点燃的袖灰——灰烬里赫然显出一行焦痕小字:“真明月在冷宫地窖。”
血水漫过残破词稿。苏落染血的指尖抠起半片未化的药粉——正是醉骨散。她抬眸望向殿梁阴影,铁面具的寒光一闪而过。影七的左手在袍袖下蜷紧,虎口处,一点朱砂痣正被剑柄磨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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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碗碎片割破赫连烬袍角,露出腰间半枚染血凤佩。而冷宫地窖深处,真正的苏明月正攥着另半枚凤佩嘶吼——她枯槁的右腕光洁无痣,虎口却布满厚茧。地窖铁门突然洞开,太后的九凤护甲捡起地上带血的针囊,囊角绣着个“柳”字。月光掠过护甲尖端的蓝髓晶碎渣,那缺损形状,正与苏落毒簪的裂痕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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