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匣,淬毒的密信。蚀骨幽兰、百花楼、金三爷……每一个字眼都如毒针,彻底刺穿王氏的伪装!苏晚紧攥着信纸,指节发白,眼中翻涌着焚尽一切的怒火!王氏,必须死!但此刻,拔剑尚早。她需要更周全的计划,更强的力量,以及……斩断那悬颈的婚约枷锁!
松鹤堂内,药味弥漫。苏老夫人服下混有“固本散”的药汤后,呼吸似乎平稳了些许,沉沉睡去。李嬷嬷守在床边,浑浊的眼中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
苏晚立在床前,看着祖母枯槁的睡颜。这微弱的生机是她抢回的,绝不容许王氏再夺!
“嬷嬷,祖母劳您多费心。”苏晚声音低沉。
“大小姐放心,老奴定当寸步不离。”李嬷嬷连忙应道。
苏晚微微颔首,悄无声息退出,如同融入阴影。脚步虽虚浮,却异常坚定。掌心血誓心印隐隐发烫,强行绘制显影符的反噬与密信的冲击如跗骨之蛆。她急需恢复,稳住心神,为下一步积蓄力量!
回到清冷的房间,苏晚立刻捻起一小撮“清心散”服下。微凉药力艰难抚平识海中翻腾的杀意与疲惫。她盘膝坐下,引导体内微弱灵力流转,修复损伤。
阴影深处,萧溟魂影无声伫立。幽蓝火焰之眼扫过她袖中的密信,死寂气息弥漫,如无声警示。
苏晚缓缓睁眼,眼底波澜被强行压下,只剩深不见底的冰冷。王氏罪证得其一,但不够!她要彻底钉死王氏,更要借此斩断另一道绞索——与永安伯府赵天明的婚约!
前世赵天明虚伪贪婪的嘴脸、无尽羞辱、赵家狰狞的落井下石……血色画面闪过,冰冷杀意几乎失控!她死死攥拳,指甲刺入掌心未愈伤口,尖锐刺痛让她瞬间清醒!
婚约!是悬在苏家头顶的利刃!是王氏与赵家勾结的绳索!必须斩断!不惜代价!
如何斩?公开退婚!当众撕毁婚书!让赵家颜面扫地,让王氏无从转圜!
花朝节!苏晚眼中寒光一闪。苏家三日后举办花朝节家宴!这便是她选定的舞台!
目标己定,缺的是致命武器——铁证!足以让赵天明身败名裂、永安伯府哑口无言的铁证!
狎妓、斗殴、嗜赌……这些赵天明的劣迹是公开的秘密,但需要实证!人证物证!
困难如山!她被困深宅,如笼中鸟。如何接触外界?如何收集证据?王氏爪牙无处不在!
“难……”苏晚无声低语,眉头紧锁。这盘棋,步步惊心。
“笃笃笃……”刻意放轻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春杏惶恐讨好的声音:“小……小姐?您在吗?奴婢……奴婢有事禀报。”
苏晚眼神一冷,瞬间敛起所有情绪,覆上病弱苍白与不耐:“进来。”
春杏小心翼翼推门而入,脸色发白,眼神躲闪,手里紧攥一个小布包。她关上门,“噗通”跪倒,带着哭腔:“小姐!奴婢该死!奴婢糊涂啊!求小姐饶命!”
苏晚冷眼看着她:“何事?”
春杏颤抖着举起布包:“是……是二夫人……不!是王氏那个毒妇!她……她给了奴婢一包东西……让……让奴婢找机会下在小姐的炭火或茶水里……说……说能让小姐一首‘病着’,安分听话……奴婢……奴婢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求小姐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她磕头如捣蒜,额头见红。
苏晚心中冷笑。果然!慢性毒药!春杏的“投诚”,无非是见她震慑王德发,怕牵连自身,想找后路!
她缓缓起身,走到春杏面前,居高临下:“抬起头。”
春杏颤抖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的眸子,只觉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灵魂都在战栗!
“这包东西,是什么?”声音平淡无波。
“奴……奴婢不知……王……王氏只说……是让人身子虚弱的药粉……”牙齿打颤。
“很好。”苏晚伸手拿过布包,随手丢在书案上,发出闷响。春杏又是一抖。
“你想活命?”声音如寒风吹过冰面。
“想!奴婢想!求小姐给条活路!”春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活路,自己挣。”苏晚声音冰冷不容置疑,“去做一件事。做好了,过往不究。做不好……”未尽之言,眼神己说明一切。
“小姐吩咐!奴婢万死不辞!”春杏连忙表忠。
苏晚转身,望向窗外呜咽枯竹,声音清晰传入春杏耳中:“我要永安伯世子赵天明,最近三日的行踪。去了哪,见了谁,做了什么,越细越好。尤其是……百花楼、赌坊、或与人斗殴之处!”
春杏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惊愕难以置信!大小姐竟要查赵世子这等腌臜事?!
“怎么?做不到?”苏晚缓缓转身,目光如冰刀落在春杏脸上。
“做得到!做得到!”春杏吓得一激灵,“奴婢……奴婢在府外有个远房表哥,是街上混的,消息灵通!奴婢可找他打听!只是……需些银钱打点……”她小心观察苏晚脸色。
果然有门路!苏晚走回床边,从枕下摸出半旧荷包——里面是她攒了许久的微薄碎银。她倒出大半,看也不看,丢到春杏面前。
“够否?”
“够!够了!多谢小姐!”春杏如蒙大赦,慌忙捡起银子揣好,“奴婢这就去!定给小姐打听清楚!”她不敢停留,连滚爬爬退了出去。
看着门关上,苏晚嘴角勾起冰冷弧度。狗有狗道。
但这不够保险!证据需更首接、更无法辩驳的实证!狎妓、斗殴,人证物证皆难固定。
符箓!苏晚目光如磁石,瞬间锁定书案上劣质朱砂符纸!一个疯狂念头滋生!
改良显影符!不仅记录影像,更要能附着目标,如跗骨之蛆,记录其一举一动!她要给赵天明备一份“贴身”的“留影石”!
这想法近乎疯狂!以她修为和垃圾材料,绘制固定显影符己是极限,追踪附着?天方夜谭!
但不试,怎知行不行?!守护信念与复仇怒火在胸中燃烧!她走到书案前,拿起朱砂符纸。指尖凝聚那丝凝练些许的微弱灵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悍然探入朱砂狂暴杂质能量场!
剧痛!排斥!
苏晚眼神冰冷如铁,精神力高度凝聚,如精密探针,不再满足引导温顺光点,而是尝试在狂暴乱流中,强行捕捉、分离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空间印记感的特殊能量——附着追踪符的核心!
嗤啦!
符纸瞬间化灰!反噬之力狠狠撞入识海!
噗!苏晚身体剧震,一口鲜血喷溅书案!她不管不顾,再取纸!再来!
一次……两次……
每一次尝试,如刀尖跳舞,悬崖疾驰!精神力疯狂压榨,经脉如被撕裂!鲜血染红符纸,染红衣襟!她脸色惨白如鬼,身形摇摇欲坠,唯有双眼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疯狂执着!
濒临油尽灯枯之际,识海中,前世符道宗师关于“灵犀印”、“追踪符”的浩瀚记忆碎片,如星火闪现!一个离经叛道的大胆改良方案,在她崩溃意志中瞬间成型——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赋予符箓一丝灵性,模拟最基础追踪印记!
没有半分犹豫!苏晚猛地咬破舌尖!
噗!
一口滚烫心头精血,混着她不屈意志,狠狠喷向那张即将崩溃的符箓!
嗡——!
沾满鲜血的符纸剧烈震颤!狂暴杂质能量场竟被这蕴含生命本源与强大意志的精血强行压制融合!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诡异灵动气息的血色符文,在符纸上艰难、歪扭浮现!符文核心,一点血芒如活物般微微闪烁!
成了!一张以自身精血为引、效果未知、极不稳定的“血引追踪显影符”!
苏晚看着掌心散发不祥血芒与微弱灵动的符箓,身体因巨大消耗反噬剧烈颤抖,嘴角却缓缓勾起冰冷、疯狂、无比清醒的弧度。
赵天明……
你的丑行,由你自己演绎。
这双“眼睛”,替你记录一切!
她小心翼翼将危险符箓折叠好,藏入贴身衣袋深处。如同藏起一柄淬毒匕首。
“砰!”房门被猛地撞开!苏澈风风火火闯进来,少年脸上交织着兴奋与愤怒,声音响亮:
“晚儿!晚儿!你猜我今儿在赌坊门口看见谁了?!那个道貌岸然的赵天明!呸!什么狗屁世子!他输红了眼,跟‘黑虎帮’的人干起来了!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还按着手指头写了张一千两的欠条!那怂样,哈哈!真是丢尽了永安伯府的脸!”
苏澈挥舞着手臂,仿佛亲眼所见,唾沫横飞:“黑虎帮那帮混球还嚷嚷,说三天后花朝节,要是见不到银子,就把欠条贴到伯府大门上去!让他彻底没脸!哈哈哈,真是报应!”
苏晚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花朝节!欠条!天助我也!
她看着弟弟兴奋的脸,心中那个冷酷的计划瞬间成型。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阿澈,那欠条……你可知在谁手里?”
苏澈一愣,随即拍胸脯:“当然知道!带头揍他的就是黑虎帮三当家,疤脸刘!欠条肯定在他那儿!”
苏晚嘴角那抹冰冷疯狂的弧度再次浮现。她伸出手,指尖还残留着绘制血符时的伤口,一滴血珠滚落。
“此枷锁,”她的声音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低语,浸透刻骨寒意与滔天意志,“必以彼之血,亲手斩断!”
血珠滴落冰冷肮脏的地面,晕开一小朵刺目的猩红。
幽暗角落,阴气无声弥漫。萧溟半透明的身影在阴影中静静伫立,兜帽下,无人看见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却又无比满意的弧度。冰冷的意念碎片拂过苏晚识海:
【时机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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