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时，A市正下着小雨。
江叙站在教学楼走廊的窗前，看着那架载着乔栀的航班逐渐变成天边一个小点，最后彻底消失在云层里。
上课铃响起，他回到教室。
乔栀的座位己经空了，桌洞里干干净净。
只有一张便利贴粘在角落：「江大学神，记得帮我记笔记~」。字迹潦草，还画了个丑萌的笑脸。
林雨晴转过头，意有所指地问："想不想你的小青梅啊？"
江叙头也不抬地转了下笔："想啊，所以得保持年级第一。"
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墨水慢慢洇开。
他若无其事地翻过这一页，继续解题。
但全班同学都注意到了——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江叙，那个从不走神的优等生，在英语课上被老师叫了三遍才回神。
而最惊人的是，他左手腕上多了一根明显是女生用的黑色发绳，蝴蝶结随着他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
那根乔栀最常戴的、带着小小蝴蝶结的。
放学后的梧桐树下，江叙独自站了很久。雨水从叶尖滴落，打湿了他的肩膀。
夜深人静，江叙的台灯还亮着。
书桌上摊着几本北京高校的自主招生简章，电脑屏幕显示着"华大体育特长生冬令营"的报名页面。
他翻开一本带锁的笔记本，最新一页贴着乔栀的登机牌照片，周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北京—A市高铁4.5h」
「华大体育特招文化课分数线」
「每周晚乔栀训练结束时间」...
手腕上的发绳在台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江叙轻轻摸了摸那个小蝴蝶结，打开抽屉取出一沓信纸。
第一页开头写着「亲爱的栀栀」，后面却涂改了几次，最终只留下一个墨点。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重新洒在梧桐树上，照得叶子闪闪发亮，像无数个他们共同度过的夜晚。
江叙关上台灯，在黑暗中轻声说了句："晚安，小太阳。"
八百公里外的北京，刚结束训练的乔栀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江叙昨晚偷偷塞给她的飞机模型，底座刻着一行小字："To the stars."
—————
国家队宿舍的WiFi信号时好时坏。
乔栀盘腿坐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在肩膀上洇出一片深色水痕。
手机支架上的屏幕里，江叙穿着熟悉的蓝白校服，背景是他卧室的书架。
"...然后陈教练就说我起得太晚，"乔栀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含糊不清地抱怨。
"可他明明自己每天喝咖啡提神！"
视频那头的江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滴水的发梢上："把头发吹干。"
"等会儿嘛，正说到精彩部分！"
乔栀摆摆手，"你猜怎么着？我拿出测试成绩单后，他看了眼就闭嘴走开了！哈哈哈——"
笑声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屏幕里的江叙脸色沉了下来。
乔栀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像只被揪住后颈的猫。
"栀栀。"江叙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她莫名心虚，"吹风机在哪儿？"
"浴室..."乔栀小声回答，不情不愿地爬下床。
等她顶着蓬松的头发回来时，发现视频还没断，江叙正在写什么，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专注。
她悄悄截了张图，背景音里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莫名让人安心。
宿舍墙上己经贴了七八张江叙寄来的重点笔记，每张角落都画着不同的鼓励小图案——今天收到的那张上有个戴冠军牌的小兔子。
"下周要测新项目，"乔栀趴回床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
"陈教练说如果达标就让我参加下个月的青年赛。"
江叙终于从笔记中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紧张吗？"
"才不！"乔栀扬起下巴，又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妈做的酱牛肉拿给你了没？她说你最近瘦了。"
"嗯。"江叙的耳尖微微发红，"很好吃。"
挂断前，乔栀突然凑近镜头，大眼睛忽闪忽闪："江叙哥哥，想我没？"
屏幕瞬间黑了下来——江叙那边首接切断了视频。
乔栀笑得在床上打滚，三秒后手机震动，一条消息弹出：「专心训练。」
第二周的视频通话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江叙接通时，发现镜头对着天花板，乔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等等等等，我找个好角度！"
画面一阵晃动，最终定格在乔栀红扑扑的脸蛋上。
她似乎刚训练完，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汗水，运动服领口被扯得有些歪，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今天看到超厉害的跳高运动员！"
她眼睛亮得像星星。
"那些人的手臂线条绝了！又不像健身房那种壮得吓人，就是那种...哎你等等！"
画面又一阵天旋地转，隐约能听到乔栀和队友说话的声音："对，就是下午训练那个古巴选手...啊？联系方式？不用不用我就看看..."
当镜头重新稳定时，江叙的表情己经冷得像冰。
钢笔尖不知何时戳破了笔记本，在纸上洇开一片墨迹。
"看够了吗？"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乔栀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突然笑出声："江叙，你该不会——"
视频突然中断。乔栀再拨过去，只收到一条消息：「加训，明天聊。」
八百公里外的A市，江叙的台灯亮到凌晨两点。
物理题集旁不知何时多了本《科学健身指南》，书页停在上肢肌肉训练那一章。
床头贴着一张新的计划表，原本的"晨读30分钟"被划掉，改成了"引体向上×3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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