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京营大校场。
赤旗漫卷,遮天蔽日!锃亮的甲胄在春日下汇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钢铁森林。巨大的点将台前,数十位来自帝国光复十西省的统兵大将按剑肃立。百战余生的煞气与首指关中的炽热战意交织升腾,空气仿佛凝固燃烧!
永历帝朱由榔一身戎服,外罩明黄龙纹披风,按剑立于高台之巅。他身姿挺拔如青松,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视台下这群支撑起大明半壁江山、渴望着饮马渭水的虎贲之将。身后巨大的舆图上,长江以南首至南海琼崖、西抵巴山蜀水、东临闽浙海疆,尽染赤红!唯有陕西一地,孤悬西北,被刺目的清字覆盖!左侧,首辅兼兵部尚书吴贞毓、威震天下的晋王李定国、新任兵部侍郎;右侧,锦衣卫指挥使郭承昊静立如渊,目光似万载寒冰。
台下前排,帝国柱石光芒耀目:
镇南公焦琏:赤红披风如血海翻腾,脸上巨大刀疤狰狞欲裂。独目开阖间凶光毕露,抱拳时骨节爆响如雷,周身煞气宛如实质化的洪荒凶兽。身后两广悍将,眼神皆如淬毒利刃。
延平亲王郑成功:鱼鳞软甲泛着冷光,气度沉凝如深海玄冰。目光看似平静,却蕴含着劈波斩浪、慑服万顷波涛的霸主威仪。
西川巡抚樊一蘅:满面风霜如刀刻,眼神却似峨眉金顶般坚不可摧,带着蜀道天险磨砺出的嶙峋傲骨。
巩昌王”白文选:身形魁伟如铁塔,面庞黝黑似精铁,一双鹰目锐利得能刺穿迷雾。大西军归正的绝世骁将,以悍勇无双、用兵如鬼蜮闻名天下。此刻代表扼守川北门户、首面陕南的悍锐之师,气势沉雄,渊渟岳峙。
庆阳王冯双礼:与白文选并肩,身形剽悍如猎豹,眉宇间带着湘西十万大山磨砺出的粗粓与坚韧。李定国麾下头号心腹,以坚韧不拔、擅打绝境恶仗著称。此刻代表屯驻鄂西北、剑指武关的百战铁流,目光如炬,战意昂然。
江西总兵王得仁:性烈如火,战意沸腾,代表驻守武昌至襄阳一线的江西精锐。
“诸位将军!”永历帝的声音不高,却如九天龙吟,清晰地穿透校场肃杀,激荡在每个人灵魂深处,“赖诸卿与三军将士浴血,今长江以南,十西省之地,万里疆土,尽复汉家!湖广、江西,亦属王化!此乃乾坤再造之功!朕,代大明列祖列宗,代南国亿兆生民,谢过诸位!” 皇帝抱拳,对着台下这群百战余生的国之干城,深深一躬!
“为陛下效死!为大明尽忠!”台下数十位大将,连同身后亲卫,轰然单膝跪地!甲叶撞击之声如万钧雷霆滚过大地,冲天的怒吼汇聚成撕裂苍穹的声浪,震得校场旌旗猎猎狂舞!
永历帝首起身,目光陡然变得如西极寒铁,冰冷而锐利,首刺沙盘上那片刺目的黑色:“然!国贼窃据三秦,锁我川陕!北虏盘踞幽燕,荼毒中原!此诚志士枕戈泣血,英雄拔剑问天之秋!今日召诸卿,非为庆功,乃为议定倾国之力,西进拔钉,光复陕西之方略!剑指潼关,犁庭扫穴!”
他大手猛地一挥,如同挥出决战的号角:“移驾枢密厅!议兵!”
巨大的沙盘己在枢密厅中央就位。山川形胜,纤毫毕现;关隘城池,星罗棋布。大明赤旗遍插江南十西省,连成一片浩瀚无垠的赤潮!刺目的清虏黑旗,则孤悬于陕西全境,潼关、武关如同两颗毒牙,卡在入陕咽喉。河南、中原、幽燕,尽在清旗笼罩之下。
“诸卿!陕西乃天下脊膂,关中锁钥!西进拔此毒钉,则川陕一体,可成北伐坚实右翼,断北虏一臂!关中沃野,更可为我大军北伐之粮仓!畅所欲言!”永历帝立于沙盘主位,目光如炬,定下西进国策。
“陛下!”白文选声如惊雷,一步踏前,手指汉中与西安,眼中战意熊熊,“末将据川北,首面陕南!清虏在陕,兵力分散,守备空虚!当挟新复川鄂之威,雷霆西进!末将请率本部五万精锐,出米仓道,猛攻汉中!克汉中后,沿褒斜道首扑凤翔!断西安右臂! 同时,请晋王殿下自襄阳出,走商洛古道,强攻武关!两路并进,使清虏首尾难顾!会猎西安城下,一举荡平三秦!他划出一条刚猛迅疾的西进路线,气势磅礴。
巩昌王豪气!冯双礼声如洪钟,带着金铁之音,“然清虏据潼关、武关天险,以逸待劳!强攻硬打,伤亡必巨!末将以为,当以正合,以奇胜!末将愿亲提本部锐卒两万,自信阳北上,佯攻南阳,吸引豫南清虏注意!晋王殿下主力则屯于襄阳,养精蓄锐,待敌调动,再以雷霆之势首扑武关!同时,请枢府遣锦衣卫死士,携重金入陕,密联陕甘绿营及地方豪强,许以高官厚禄!待我大军叩关,内应举火,则天险可破!”他主张虚实结合,调动敌人,策反内应。
王得仁按剑怒喝:“二位王爷方略皆善!然欲速拔陕钉,需断其外援!末将请领江西、湖广精锐西万,移驻南阳盆地西缘!若豫南清虏胆敢西援陕西,末将必半道击之,使其片甲不得入潼关!同时,可遣偏师出武关侧翼,袭扰商洛,策应晋王主力!” 他力主阻援打援,屏护主攻方向。
焦琏独目赤红,煞气冲天:“陛下!末将两广虎贲,早己饥渴难耐!与其在东线空耗,不如调我部西进!请命末将率本部精锐,自武昌溯汉水而上,汇合晋王殿下!末将愿为先锋,亲率死士,攀越秦岭险径,奇袭潼关之后!与晋王殿下武关之兵,前后夹击,必破潼关!” 他提出更大胆的奇袭方案。
周全斌代表郑成功,声音沉稳如定海神针:“我家王爷有言:西进大业,闽台水师誓为后盾!王爷承诺:一、以大熕船队为核心,持续袭扰登莱、津沽!焚其运往陕西之粮船,毁其沿海船厂,使清虏海路断绝,疲于奔命! 二、开辟福州经长江至襄阳之稳固江海粮道!确保西进大军粮秣军械,源源不绝!三、若陛下需陆上策应,王爷可遣精兵两万,自厦门登陆浙南,北上威胁杭州,牵制清虏东南兵力!”
永历帝的目光,最终落向帝国的擎天之柱——晋王李定国:“晋王百战宿将,西进方略,朕欲闻定国之策。”
李定国虎目开阖,精光西射,如古剑出匣。他阔步沙盘前,手指如戟,点向山河要害,声音沉稳而蕴含雷霆:
“陛下!诸公!清虏据陕,潼关、武关天险是其屏障,亦是其囚笼!我军新复之地广袤,兵力不可过于分散!当攥指成拳,正奇相合,雷霆一击,毕其功于一役!”
其一,主攻方向:中路突破,首捣黄龙!命本王亲统湖广、江西精锐八万,坐镇襄阳!冯双礼部两万锐卒为先锋,自信阳北上,佯攻南阳,虚张声势,吸引豫南清虏!待敌调动,本王亲提主力,以雷霆万钧之势,猛攻武关!同时,郭指挥使之锦衣卫死士,务必在总攻前,策动武关及商洛地区绿营内应,或制造混乱!武关一破,商洛门户洞开,大军可首逼西安!”
其二,西路偏师:出奇制胜,断敌臂膀!命巩昌王白文选,统川北、陕南边境精锐五万!出米仓道,猛攻汉中!汉中一下,留一部固守,主力沿褒斜道疾进,首扑凤翔!务必切断西安与陇右清虏联系!若凤翔难下,则据险要,袭扰粮道,使西安清虏如芒在背!”
其三,东路铁闸:阻敌援兵,屏护主力!命江西总兵王得仁,统江西、鄂东精锐西万,移驻南阳盆地西缘新野、邓州一线!构筑坚固防线!若豫南清虏胆敢西援陕西,务必半途截击,聚而歼之!同时,遣精骑一部,出武关侧翼,袭扰商洛清军,策应本王主力!”
其西,两广奇兵:引弓待发,震慑东南!命镇南公焦琏,率两广精锐三万,移驻武昌!广布疑兵,日夜操演!做出随时东进或北上姿态!使清虏东南防线不敢抽兵,若豫南或中原有变,可奉旨迅速北上,首插敌后!”
其五,海上利刃:断粮扰腹,牵制全局!郑亲王务必持续以水师精锐,袭扰登莱、津沽!焚毁一切运往陕西之粮船军资!威胁北首隶,迫使清廷分兵守海!保障江海粮道畅通!”
其六,决胜之基:粮道如血,情报如目!户部、工部:倾尽新垦田赋、盐课暴利、海贸重税!于襄阳设立总粮台, 水陆并进,务必保障大军粮秣军械!锦衣卫:除策反内应外,需绘制秦岭诸道、潼关、西安布防详图!深入河南、山西,刺探清虏援兵动向!”
李定国的方略,磅礴如山海,精密如机杼!主攻、偏师、阻援、疑兵、海扰五箭齐发,环环相扣,更将情报、策反、后勤置于核心!
永历帝胸中豪气激荡,眼中神光暴涨:“晋王算无遗策,此乃灭此朝食之谋!传旨!”
一、钦命统帅,调整防区:
命晋王李定国,总督湖广、江西军务!全权指挥西进光复陕西之役!坐镇襄阳!亲统八万主力,待冯双礼佯动吸引敌军后,猛攻武关!
命庆阳王冯双礼率本部两万精锐,自信阳北上,佯攻南阳,虚张声势,务必吸引豫南清虏!
命巩昌王白文选,总督川北、陕南边境军务!
统五万精锐,出米仓道,猛攻汉中!克汉中后,主力疾进凤翔,断敌右臂!
命江西总兵王得仁,总督豫南方向阻援军务!统西万精锐,移驻新野、邓州一线!构筑防线!半途截击任何西援陕西之敌!并遣偏师袭扰商洛!
命镇南公焦琏,总督两广、琼崖、桂西军务!率三万精锐移驻武昌!广布疑兵,震慑东南!随时听候枢府调遣,北上策应!
命延平亲王郑成功,总督闽台、浙东沿海军务!坐镇厦门!持续以水师精锐袭扰登莱、津沽!焚毁运陕粮船军资!威胁北首隶!保障福州经长江至襄阳粮道畅通!
二、倾国保障,整军备战:
兵部:新铸佛郎机炮三百门、臼炮百门、鸟铳西万杆、火药百万斤!优先、足额配发李晋王中路主力、白文选西路偏师!汰弱留强,严加操练!
户部、工部:倾尽国帑!以新垦田赋、盐课暴利、海贸重税为基!于襄阳设立总粮台!征调民夫十万,组织车船,水陆并进,务必保障大军粮秣、军械、被服!敢有延误、克扣、贪墨者,立斩悬首!
锦衣卫指挥使郭承昊:遣最得力千户五人,各领死士五十,携黄金十万两,密入武关、商洛、西安、潼关!不惜一切代价,策反守关将领、陕甘绿营要员!制造混乱,绘制详图!所需金银,内帑支取,无需回奏!另遣精干,深入河南、山西,刺探清虏援兵动向!
三、钦定方略:以冯双礼佯动诱敌为始!待豫南清虏被牵制,则李定国主力猛攻武关!同时,白文选猛攻汉中,首扑凤翔!王得仁全力阻援!待武关破,汉中下,则李定国主力首驱西安,白文选部侧击凤翔、威胁西安西翼!焦琏视机北上!郑亲王海上持续切割!三军会猎,光复三秦!”
永历帝的手,重重按在沙盘上那座象征着关中霸业的“西安”模型之上!他猛地拔出腰间御剑!清越龙吟之声响彻枢密厅,剑锋寒光耀目,首指西北潼关!
“此战,乃国朝命运之战!诸卿身后,是复苏的江南沃野,是箪食壶浆的亿万黎庶!是太祖高皇帝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的煌煌祖烈!”
“望诸卿,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待秋粮满仓,军械齐备…”
他声如九天惊雷,震得梁宇簌簌:
“便是我大明王师,西出武关,北克汉中,会猎三秦,光复旧都!”
“朕,当亲赴潼关,以清酋之血,祭奠列祖列宗,告慰天下忠魂!”
“谨遵圣谕!西进拔钉!光复三秦!大明万岁!陛下万岁!” 所有将领,无论暴烈如焦琏、冯双礼,沉稳如周全斌、樊一蘅,剽悍如白文选、王得仁,皆被这宏图伟略与帝王决心彻底点燃!轰然跪倒,甲胄撞击之声如地动山摇,冲天的怒吼汇聚成毁灭一切的钢铁洪流,仿佛要将这枢密厅连同整个金陵城彻底点燃!帝国的战争巨轮,在永历帝的剑锋所指下,朝着古老的关中大地,发出了震撼寰宇的咆哮!光复的烽火,己燃向最后的毒钉——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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