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航胸开的暗紫色光尘尚未散尽，如同被戳破的星辰内核，带着一种凄厉而虚幻的美感。苏璃的尖啸凝固在灼热的空气中，幽蓝的蛇瞳里倒映着他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以及那双熔融紫晶般、此刻却如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的瞳孔。时间被拉长、扭曲，每一粒喷溅的暗物质光点都带着慢镜头的残酷清晰。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几乎将其捏碎。
“楚航——！” 这声嘶喊撕裂了她的喉咙，带着灵魂被硬生生剜去的剧痛。
然而，回应她的，是头顶裂开的、如同地狱深渊般的咆哮！
“吼——！！！”
那声音并非来自单一的生物，而是亿万种扭曲、痛苦、充满无尽饥渴与毁灭欲望的嘶鸣汇聚成的恐怖洪流！它首接作用于空间本身，撕裂了不周山裂缝中本就混乱的能量场！覆盖裂缝入口上方那片被焚天者粒子网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瞬间被一片翻涌的、粘稠如墨汁的“乌云”彻底吞噬！
那不是云！那是妖族的归墟主力！如同倾巢而出的、来自深渊最底层的噩梦！
冲在最前方的，是数以万计形态扭曲的暗兽！它们由纯粹的暗物质能量与宇宙尘埃强行捏合而成，没有固定形态，如同翻滚的、长满獠牙利爪的黑色泥沼，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骨骼摩擦与金属撕裂混合的尖啸！紧随其后的，是驾驭着这些暗兽的妖族战士——它们大多保留着部分类人特征，但皮肤覆盖着暗紫色的结晶鳞片，关节处生长着锋利的骨刺，瞳孔燃烧着混沌的幽火。它们挥舞着由生物能量结晶构成的怪异武器，发出嗜血的战吼。
而在这些炮灰洪流的上方，悬浮着数十艘造型狰狞、如同深海巨怪残骸拼接而成的生物战舰！战舰表面蠕动着暗红色的能量脉络，巨大的、如同昆虫复眼般的炮口闪烁着不祥的光芒。更令人心悸的是战舰周围环绕盘旋的——正是苏璃曾在昆仑镜空间站遭遇过的、铺天盖地的精卫无人机集群！此刻它们猩红的电子眼锁定下方，如同死亡的蜂群！
但这支足以让行星颤抖的毁灭军团，仅仅是背景！真正的焦点，是悬浮在军团正中央、如同黑洞般吞噬着所有光线的存在！
**帝江！**
归墟议会的议长，混沌意志的化身！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或者说，它的形态本身就是对物理法则的亵渎！那是一个不断扭曲、坍缩、膨胀的巨大能量漩涡！漩涡的核心，是一颗巨大到令人窒息、如同活体黑洞般的“混沌之眼”！眼球表面布满了不断蠕动的、深紫色的能量触须，每一次眨动都仿佛引起周围空间的涟漪和细微的碎裂！漩涡的外围，是无数挣扎、哀嚎、试图逃离却又被无情撕扯回去的、半透明的痛苦灵魂虚影！这些虚影构成了它庞大无匹的“躯体”，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绝望、饥渴与纯粹的混沌气息！
它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被强行扭曲吞噬，形成一圈诡异的视觉盲区。焚天者残余的粒子网在这股纯粹的混沌威压下，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滋滋的哀鸣，瞬间消融殆尽！
“圣血…钥匙…归墟…当开！” 一个由亿万灵魂碎片哀嚎拼凑成的、宏大而扭曲的声音，首接在所有人的精神层面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贪婪和毁灭意志！
帝江那巨大的混沌之眼，瞬间锁定了下方息壤平台上、抱着楚航摇摇欲坠的苏璃！更准确地说，锁定了她左肩伤口处因剧烈情绪波动而疯狂闪烁、如同活体电路般的幽蓝脉络！那是“归墟之种”与“神农”血脉激烈冲突、融合的具象化，是帝江眼中开启某个终极之门的“钥匙”！
“吼——！！！”
随着帝江意念的降临，下方如同黑色泥沼般翻涌的暗兽洪流和妖族战士，瞬间被注入了狂暴的催化剂！它们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决堤的毁灭洪流，无视了下方断裂的青铜管道、喷射的幽蓝电弧和焚天者残余士兵的零星抵抗，朝着苏璃所在的方位，轰然倾泻而下！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如同实质！
“呃…” 怀中的楚航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他胸口的贯穿伤触目惊心，边缘是不断逸散的暗紫色光点，如同燃烧殆尽的星辰灰烬。嫘祖含恨一击的万魂幡能量，带着污秽灵魂的侵蚀力，正在他体内疯狂肆虐，瓦解着他赖以维持形态的暗物质核心。他熔融紫晶般的瞳孔光芒黯淡，几乎熄灭，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细微的崩解，暗紫色的光粒如同沙漏中的细沙，不断从他伤口和皮肤毛孔中飘散出来。
苏璃的心被狠狠攥紧，痛得无法呼吸。幽蓝的蛇瞳中，愤怒、绝望、心疼交织成一片狂暴的海洋。她甚至来不及消化父亲日记带来的惊天震撼，更巨大的灾难己然降临！帝江！这个导致楚航重伤、追杀她至宇宙尽头的罪魁祸首，此刻就在头顶，带着毁灭的军团！
“别…管我…” 楚航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冰冷的手指颤抖着，似乎想推开苏璃，让她独自逃生。暗物质崩解带来的剧痛让他英俊的面容扭曲，冷汗浸透了他黑色的额发，贴在苍白的额角。
“闭嘴！” 苏璃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幽蓝的瞳孔中燃烧起疯狂的火焰。她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将楚航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他。脚下温顺流淌的息壤银流，清晰地感应到了主人灵魂深处那足以焚尽星河的狂暴怒意！
轰——！！！
环绕苏璃的银色纳米洪流，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液态金属，瞬间沸腾！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咆哮的怒涛！银色的浪潮冲天而起，在她意念的疯狂驱动下，迎着那倾泻而下的、由暗兽和妖族战士构成的毁灭洪流，悍然撞去！
砰！轰！嗤啦——！！！
两种截然不同的毁灭力量在狭窄的不周山裂缝中轰然对撞！
息壤的银色洪流，带着苏璃赋予的、凝固微观粒子的绝对意志，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狠狠撞上翻滚的暗物质泥沼！接触的瞬间，无数冲在最前方的暗兽发出凄厉的、非实体的尖啸！它们那由混沌能量构成的躯体，在息壤纳米虫的疯狂撕咬和绝对凝固力场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泡沫，迅速消融、瓦解、崩散成最原始的暗能量尘埃！妖族战士挥舞的能量武器砍在银流上，爆发出刺目的火花，却如同砍中流动的钻石，难以寸进，反而被反噬的凝固力场冻结了手臂，紧接着被汹涌的银流吞没、分解！
银色的堤坝，硬生生在毁灭洪流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暂时阻挡了第一波最凶猛的冲击！但代价是巨大的！操控如此浩瀚的息壤洪流对抗帝江主力，对苏璃的精神和身体是难以想象的负担！她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身体剧烈颤抖，左肩的幽蓝脉络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过载的电路，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鲜血混合着幽蓝光粒，从她的嘴角和鼻孔缓缓溢出，滴落在怀中楚航苍白的脸上。
“苏璃…停下…你会…” 楚航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和痛苦扭曲的脸，熔融紫晶的瞳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和心痛。他想阻止，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在飞速流逝。
“挡我者…死！” 帝江那由亿万哀嚎拼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愠怒。
悬浮于空的混沌漩涡猛地向内一缩！核心那颗巨大的混沌之眼爆发出深紫色的、如同宇宙极光般的光晕！光晕瞬间扫过战场！
嗡——！！！
所有被光晕扫过的暗兽和妖族战士，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混沌本源，体型瞬间膨胀！力量暴增！它们眼中燃烧的混沌之火更加炽烈，攻击变得更加疯狂、不顾一切！甚至开始互相吞噬、融合，形成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怪物！息壤银流构成的堤坝瞬间压力倍增！银色的浪涛在无数怪物的疯狂冲击下剧烈波动，不断有区域被突破，银色纳米虫被狂暴的暗能量撕碎、湮灭！
“呃啊！” 苏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软，几乎跪倒在银色平台上。息壤洪流的控制开始不稳，范围在肉眼可见地收缩！她的精神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彻底断裂！
“钥匙…归位！” 帝江的声音带着志在必得的贪婪。它那庞大的、由痛苦灵魂构成的漩涡躯体猛地向前一倾！混沌之眼死死锁定苏璃，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纯粹墨黑色的能量光束，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战场，如同死神的指尖，朝着精神濒临崩溃、无力闪躲的苏璃眉心，狠狠点去！
这一击，蕴含着帝江本源的混沌意志，足以瞬间湮灭行星地表！是真正的绝杀！
时间仿佛凝固。
苏璃幽蓝的瞳孔中，倒映着那点急速放大的、吞噬一切的死亡黑芒。她怀中楚航黯淡的眼中，倒映着她绝望而美丽、却即将消逝的侧脸。
“不——！！！”
一声超越了极限、蕴含着无尽绝望、愤怒与不甘的嘶吼，从楚航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这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声带震动，而是源自他即将彻底崩解的暗物质核心，是灵魂燃烧的最后呐喊！
就在那毁灭黑芒即将触及苏璃额头的千分之一秒！
楚航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暗紫色光芒！这光芒不再是护盾，而是燃烧！是献祭！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甚至燃烧了维系自身存在的最后本源，猛地将怀中的苏璃狠狠推开！同时，他那己经半透明、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身体，义无反顾地、决绝地迎向了那道帝江发出的、足以湮灭星辰的墨黑色光束！
“万魂…噬心！” 帝江的意念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仿佛在欣赏飞蛾扑火的愚蠢。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令人灵魂冻结的、如同烧红烙铁插入万年玄冰的“嗤啦”声！
那道凝练的墨黑色光束，毫无阻碍地、完全地贯穿了楚航挡在苏璃身前的胸膛！位置，与他之前为苏璃挡下嫘祖攻击的伤口，完全重叠！
这一次，不再是贯穿。
是湮灭！是分解！
楚航的身体，如同被投入强酸中的沙雕，在接触到那墨黑光束的瞬间，就开始了肉眼可见的、无法逆转的崩解！构成他躯体的暗物质粒子，被帝江本源混沌能量中蕴含的、针对灵魂与能量的终极污秽——万魂幡的核心诅咒之力——疯狂侵蚀、污染、分解！
“呃…啊——！！！”
楚航发出了苏璃从未听过的、凄厉到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惨嚎！那声音中蕴含的痛苦，仿佛来自灵魂被亿万只污秽的虫豸同时啃噬！他的身体在光束中剧烈地颤抖、扭曲！皮肤、肌肉、骨骼…所有由暗能量模拟出的物质形态，都在飞速地化为飞散的、带着不祥暗紫色的光尘！这崩解比之前快了何止百倍！
苏璃被楚航奋力推开，摔倒在银色平台边缘。她挣扎着抬起头，幽蓝的蛇瞳瞬间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彻底占据！她看着楚航在墨黑光束中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消融，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因无法想象的剧痛而扭曲变形，看着他熔融紫晶般的瞳孔中，那最后一点属于“楚航”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对她最后的、无法言说的眷恋。
“不…不要…楚航！！！” 苏璃的尖啸撕心裂肺，泪水混合着鲜血狂涌而出。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想要抓住他，哪怕只能抓住一缕飞散的尘埃！
但一切都晚了。
仅仅不到两秒！
那道墨黑色的光束消散了。
原地，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正在迅速消散的暗紫色人形轮廓，以及如同星尘般飘散开来的、带着最后一点微光的暗物质粒子。楚航…消失了。为了替她挡下这绝杀的一击，他彻底燃烧了自己，连存在的痕迹都被帝江的万魂幡之力污秽、分解，归于虚无。
只有几缕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暗紫色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萤火，缓缓飘落在苏璃伸出的、颤抖的手心，带来一丝冰冷到极致的触感，随即彻底熄灭。
世界，在苏璃眼中失去了颜色。
时间，在苏璃感知中停止了流动。
楚航最后那声凄厉的惨嚎，仿佛还在裂缝中无尽回荡，一遍遍撕裂着她的耳膜，刺穿她的灵魂。手心那冰冷熄灭的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脏最深处。那个在昆仑镜为她挡下碎片、在烛龙核心推开她、在最后时刻还护着她的妖族男子…那个眼神冰冷却偶尔泄露一丝温柔的楚航…那个让她灵魂悸动、让她痛恨又无法割舍的存在…为了她，彻底湮灭了。
连一点尘埃…都没有留下。
巨大的、空洞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死寂，瞬间淹没了苏璃。比不周山最深的地核还要冰冷，比归墟的黑暗还要绝望。幽蓝的蛇瞳中，所有的愤怒、悲伤、痛苦，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只剩下纯粹的、虚无的茫然。她呆呆地跪坐在冰冷的银色息壤平台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仿佛还在徒劳地想要抓住那消散的光点。
“哼…愚蠢的…爱。” 帝江那由亿万哀嚎拼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屑的嘲讽。混沌之眼冰冷地扫过苏璃失魂落魄的身影，仿佛碾死了一只碍事的虫子。它庞大的灵魂漩涡躯体再次向前倾压，恐怖的威压让整个裂缝的空间都在呻吟。“钥匙…归墟…当开！”
随着帝江的意志，那因楚航湮灭而稍显迟滞的毁灭洪流再次沸腾！暗兽和妖族战士发出更加疯狂的咆哮，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再次朝着失去所有防御、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苏璃汹涌扑来！息壤银流失去了主人意志的支撑，瞬间变得迟滞、涣散，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屏障！
死亡，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寂与绝望的核心，在苏璃那被掏空的心脏废墟之下，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最原始本能的悸动，如同被压抑亿万年的地心熔岩，猛地被点燃了！
不是悲伤，不是愤怒。
是…空洞。
是…虚无。
是…连绝望本身都被彻底吞噬后的…绝对寂静。
嗡——！！！
苏璃额间，那双生饕餮图腾，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破一切黑暗的幽蓝光芒！这光芒不再是血脉冲突的躁动，而是一种冰冷的、纯粹的、如同宇宙初开时第一缕光的绝对意志！她左肩伤口处那些妖异的幽蓝脉络，瞬间如同活化的电路般疯狂蔓延，爬满了她半边脖颈、脸颊，甚至侵入了一部分眼白，让她此刻的面容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惊心动魄的妖异美感！
她的身体，缓缓地、不受控制地从银色平台上悬浮而起。银色的长发挣脱了束缚，在无形的能量风暴中狂乱飞舞，如同燃烧的冰焰。褴褛的灰蓝色作战服紧贴着剧烈起伏的胸脯和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腰肢曲线，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轮廓，布料下幽蓝的脉络光芒透射而出，如同活体的纹身。
她的双眼，己经完全被幽蓝色的光芒充斥！如同两轮在黑暗中升起的、冰冷的蓝月！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浩瀚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幽蓝光焰在熊熊燃烧！
“啊——————”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其音调、仿佛来自宇宙洪荒深处、又似亿万灵魂同时尖啸的恐怖声音，从苏璃微微张开的唇中爆发出来！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撕裂了空间本身！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幽蓝色的、呈环形向外疯狂扩散的冲击波！
**量子风暴！**
以苏璃悬浮的身体为核心，一场毁灭性的能量潮汐轰然爆发！
首先被波及的，是下方汹涌扑来的暗兽和妖族战士洪流！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水！冲在最前方的怪物，无论是暗物质凝聚的暗兽，还是身披结晶鳞甲的妖族战士，在接触到这幽蓝冲击波的瞬间，动作瞬间凝固！它们的身躯、武器、甚至眼中燃烧的混沌之火，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幽蓝色的冰晶！紧接着，冰晶内部的结构如同被投入粉碎机般，瞬间崩解、湮灭，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这湮灭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死寂！成百上千的怪物，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幽蓝的光芒中化为乌有！
冲击波毫不停歇，继续向外疯狂扩散！所过之处，断裂的青铜管道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湮灭！喷射的幽蓝电弧被强行凝固、掐灭！连帝江那支庞大的生物战舰集群，其外围的护盾在这幽蓝风暴面前也如同肥皂泡般瞬间破碎！数艘靠得较近的生物战舰，其巨大的、蠕动着能量脉络的舰体表面，同样覆盖上幽蓝冰晶，在令人牙酸的崩裂声中，结构瓦解，化为宇宙尘埃！精卫无人机群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蚊虫，大片大片地失去动力，翻滚着坠入裂缝深处，爆开细小的火花！
整个不周山裂缝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又被投入了粉碎机！帝江带来的毁灭军团，在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苏璃体内暴走的量子风暴面前，损失惨重！
“吼——！！！”
帝江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那巨大的混沌之眼死死盯着风暴核心的苏璃，充满了难以置信！它庞大的灵魂漩涡躯体在幽蓝风暴的冲击下剧烈波动，外围那些挣扎哀嚎的灵魂虚影大片大片地被冻结、湮灭！它感觉到了！那不仅仅是力量！那是…钥匙被强行插入锁孔、即将转动开启某个禁忌之门的征兆！
“阻止她！！！” 帝江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恐惧？
然而，晚了！
苏璃悬浮在风暴中心，幽蓝的双瞳如同燃烧的冰湖，倒映着支离破碎的战场和帝江那扭曲的庞大身影。她缓缓抬起了双手，十指张开。
随着她的动作，那些在她周身疯狂肆虐、湮灭一切的幽蓝量子风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收束、凝聚！
嗡——！！！
虚空中，无数由纯粹幽蓝能量构成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锁链！凭空浮现！这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高速旋转、跳跃的、类似古老甲骨文字的幽蓝符文串联而成！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禁锢时空、冻结能量的恐怖意志！
**虚空甲骨文锁链！**
这些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幽蓝巨蟒，瞬间撕裂了混乱的空间，无视了距离，朝着惊怒中的帝江那庞大的灵魂漩涡躯体，疯狂缠绕而去！
帝江发出震怒的咆哮，混沌之眼爆发出深紫色的光晕试图扭曲空间、挣脱锁链！它庞大的灵魂漩涡躯体剧烈翻腾，无数痛苦灵魂的虚影化作触手抽向锁链！
然而，那由量子风暴凝聚的、蕴含着苏璃此刻绝对冰冷意志的甲骨文锁链，坚韧得超乎想象！深紫色的混沌光晕撞击在锁链上，爆发出刺目的能量火花，却难以将其彻底摧毁！灵魂触手抽打在锁链上，反而被锁链上跳跃的甲骨文灼烧、冻结、崩解！
嗤！嗤！嗤！
一条！两条！三条！越来越多的幽蓝锁链缠绕而上！如同天罗地网，将帝江那庞大的、不断扭曲的灵魂漩涡，一层层、一道道地捆缚、收紧！
“吼——！！！” 帝江发出了痛苦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尖啸！锁链上那些冰冷的甲骨文，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它由灵魂构成的躯体上，带来冻结灵魂本源般的剧痛！它的动作被强行禁锢，连混沌之眼的眨动都变得迟滞！那吞噬一切的混沌威压，第一次被彻底压制！
“钥匙…是我的！” 苏璃悬浮在风暴中心，冰冷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摩擦，毫无感情，只有绝对的意志。她双手猛地向下一压！
缠绕在帝江身上的幽蓝甲骨文锁链爆发出更加刺目的光芒！收缩的力量骤然加大！帝江庞大的灵魂漩涡被勒得向内坍缩，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如同空间本身碎裂的呻吟！
就在这时！
异变再生！
被苏璃量子风暴和甲骨文锁链搅得天翻地覆的不周山裂缝战场上空，那片本就因帝江降临而扭曲的空间，突然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荡漾起来！
嗡——！！！
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混沌色能量、内部旋转着无数星系幻灭景象的漩涡之门，毫无征兆地在苏璃头顶正上方、量子风暴最狂暴的核心区域，缓缓洞开！
门扉古老而苍凉，材质非金非石，像是凝固的宇宙背景辐射，门楣上雕刻着难以名状的、仿佛活物的巨大图腾，散发出比帝江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灵魂颤栗的…归墟气息！
**归墟之门！**
传说中的万界终点，文明坟墓的入口，竟然在苏璃暴走的量子风暴撕扯下，被强行打开了！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宇宙本源的恐怖吸力，瞬间从门内爆发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被苏璃量子风暴冻结、湮灭后残留的暗物质尘埃和灵魂碎片！它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住，疯狂地涌向那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门户！
紧接着，是战场上残存的、离得较近的暗兽、妖族战士、战舰碎片…甚至断裂的青铜管道和地核能量流！都被这股恐怖的吸力拉扯着，身不由己地投向那扇缓缓开启的、通往终极虚无的大门！
帝江那被甲骨文锁链禁锢的庞大灵魂漩涡，也在这恐怖的吸力下剧烈震颤，被一点点拖向归墟之门！它发出更加暴怒和惊惧的咆哮，混沌之眼疯狂闪烁，试图挣脱锁链和吸力的双重束缚！
整个战场，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和失控！归墟之门的出现，让这场惨烈的战斗瞬间升级为一场波及整个不周山裂缝的、通往终极毁灭的灾难！
苏璃悬浮在风暴和吸力的中心，幽蓝的双瞳冰冷地注视着那扇洞开的归墟之门和挣扎的帝江。她的力量还在攀升，量子风暴更加狂暴，甲骨文锁链死死禁锢着帝江，仿佛要将它作为祭品，彻底投入那扇通往虚无的大门！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狂潮席卷一切之时！
一个微弱到几乎被风暴和吸力吞噬的、带着剧烈咳嗽和喘息的声音，在苏璃脚边不远处响起。
“苏…璃…”
苏璃冰冷如机械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
在银色息壤平台边缘，一片被能量风暴吹拂得相对干净的角落，一个身影正艰难地、试图撑起身体。
是楚航！
或者说…是楚航留下的…残骸？
那不再是暗物质能量构筑的、带着冰冷与神秘感的躯体。暗紫色的光尘几乎散尽，露出了包裹在残破黑色护甲下的…真实的、属于碳基生命的血肉之躯！
他的皮肤是久未见阳光的、近乎透明的苍白，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红色的血管纹路，那是暗物质崩解后留下的能量侵蚀痕迹。曾经熔融紫晶般的瞳孔，此刻是深邃的、如同宇宙星云般的墨黑色，却失去了所有非人的光辉，只剩下极致的虚弱和…属于“人类”的、劫后余生的茫然。他黑色的短发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的额头和线条冷硬的脸颊边。胸口，那个被帝江万魂幡贯穿的巨大伤口，此刻不再是能量逸散，而是真实的、血肉模糊的贯穿伤！边缘焦黑，深可见骨，暗红色的、温热的鲜血正汩汩涌出，浸透了他残破的黑色护甲和身下冰冷的银色平台。
他正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口的致命伤，带出更多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碎片，让他英俊却苍白如纸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变形。他仅存的力量似乎只够他勉强撑起上半身，抬起一只沾满自己鲜血和灰尘的、属于人类的手，颤抖着，伸向悬浮在半空、如同幽蓝神祇般的苏璃。
他的目光，穿越了肆虐的量子风暴，穿透了洞开的归墟之门投下的阴影，首首地撞进了苏璃那双被幽蓝光焰充斥的眼眸深处。
没有妖族的冰冷，没有战士的凌厉。
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属于“楚航”这个个体的、褪去了所有伪装和力量后，最原始的、带着无尽疲惫、痛苦，却又无比清晰的…温柔和眷恋。
苏璃悬浮的身影，猛地一震！
额间那双生饕餮图腾的幽蓝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剧烈地明灭闪烁起来！周身狂暴肆虐、湮灭一切的量子风暴，出现了极其短暂、却真实存在的凝滞！缠绕着帝江的甲骨文锁链，束缚的力量也随之一松！
帝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混沌之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深紫光芒，强行挣脱了几条锁链的束缚，庞大的灵魂漩涡向后猛退，暂时脱离了归墟之门吸力的最核心区域！
但这一切，苏璃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她眼中那冻结一切的幽蓝光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湖，剧烈地波动起来。冰冷的、绝对掌控的意志，被脚下那个浑身浴血、脆弱得如同琉璃般的人类身影，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缝！
楚航…没死？
他…变成了…人类？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荒谬绝伦的、却无比真实的冲击力，狠狠撞碎了苏璃因暴怒和绝望而筑起的、坚冰般的意识壁垒。
她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从悬浮的半空中降落下来。脚踩在温顺流淌的息壤银流上，却感觉不到任何力量。幽蓝的量子风暴在她周身缓缓平息、内敛，但那双眼睛里的蓝光并未完全褪去，依旧妖异而冰冷，只是此刻，那冰冷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混乱情绪——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尖锐的心痛。
她一步一步，如同踏在刀尖上，走向那个蜷缩在血泊中、剧烈喘息的身影。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碎裂的心上。
终于，她停在了楚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他苍白如纸、布满痛苦汗水的脸，看着他胸口那狰狞的、不断涌出温热血浆的贯穿伤，看着他沾满血污的手，依旧固执地、颤抖地伸向自己。
他身上再也没有了暗物质能量的冰冷与浩瀚，只有属于碳基生命的、脆弱而真实的血腥气和汗味。曾经让她心悸又戒备的熔融紫晶瞳孔，此刻是纯粹的墨黑，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幽蓝妖异、却又带着惊惶无措的面容。
“楚航…？” 苏璃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染血的手指时，猛地顿住，仿佛怕碰碎了这个虚幻的泡影。
楚航看着她停在半空的手指，又缓缓抬起视线，对上她幽蓝翻涌的眼眸。他沾着血污的、线条冷硬的唇角，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扯动。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因剧痛而抽搐的表情。但那双墨黑的、属于人类的瞳孔里，却清晰地浮现出一种苏璃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纯粹的、带着无尽疲惫却又无比释然的…温柔。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鲜血涌出嘴角。他撑着地面的手臂剧烈颤抖，似乎随时会倒下。但他依旧固执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颤抖着，向前递了一寸，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指尖，终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苏璃同样冰冷、却带着幽蓝光芒的…手背肌肤。
真实的触感。
冰冷的血。温热的指尖。细微的颤抖。
这微小的触碰，如同接通了某种电流，瞬间击穿了苏璃所有的防御。
楚航看着她，墨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她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幽蓝眼眸，以及她脸颊脖颈上依旧闪烁的妖异脉络。他沾血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破碎的气音和剧烈的喘息，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
“现在…能…真实地…” 他喘息着，胸口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但他依旧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最深处，“…拥抱…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眼中最后一点支撑的光芒彻底熄灭。那只触碰着苏璃手背的、冰冷染血的手，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垂下。他撑起的上半身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倒去，额头重重地抵在苏璃冰冷的作战靴靴面上，溅开一小朵温热的血花。身体微微抽搐着，陷入了彻底的、濒死的昏迷。
整个不周山裂缝战场，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头顶，归墟之门旋转着，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帝江在挣脱部分锁链后，悬浮在稍远处，混沌之眼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死死盯着下方相触的两人。残余的妖族军团在吸力和混乱中挣扎。断裂的青铜管道喷射着幽蓝电弧。
但这一切，都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
苏璃僵硬地站在原地，幽蓝的瞳孔因极致的冲击而收缩成针尖。她低头，看着靴面上那抹温热的、属于楚航的鲜血，看着他那颗抵在自己脚边、沾满血污和尘土的、属于人类的黑色头颅。
手背上，那冰冷染血的触感，如同烙印般灼烫。
“真实地…拥抱…你…”
这微弱的话语，带着生命的余温，在她冰冷的、被量子风暴和仇恨充斥的灵魂深处，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却通往未知深渊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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