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汴梁城万物复苏，林夏站在医馆门前，看着王接生婆领着一群妇人走进手术室，心中五味杂陈。自无菌手术室启用以来，己有三十位产妇平安生产，却也招来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林姑娘，城西的刘婆子在街口骂了你三天了。"王接生婆压低声音，"她说你用妖术迷惑产妇，断了她们的活路。"
"她们的活路？"林夏冷笑，"是靠产妇的血和泪赚昧心钱吧。"她想起那些拒绝使用无痛分娩法的接生婆，想起她们用艾草绳勒紧产妇腹部的残忍手法。
无痛分娩法的灵感来自兽医常用的曼氏镇痛术。林夏改良了曼陀罗酒的配方，加入少量乌头碱，既能减轻阵痛，又不会让产妇完全失去知觉。但这触犯了传统接生婆的利益——她们靠"祖传秘方"收取高额费用，而林夏的方法成本低廉，效果显著。
冲突在三月初三爆发。当林夏正在给一位产妇做产前检查时，二十多个接生婆冲进医馆，手中挥舞着艾草和扫帚："妖人！还我们的饭碗！"
"你们干什么？"林夏护住产妇，"这是产房，出去！"
"你断我们财路，我们就断你生路！"刘婆子举起扫帚砸向手术台，琉璃砖被砸出裂痕，"以为傍上吏部尚书就能为所欲为？我们去顺天府告你用巫药害人！"
混乱中，林夏的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她看着涌进来的人群，突然想起现代医院的暴力伤医事件。但此刻，她没有保安，没有法律保护，只能靠自己。
"想看巫药？"她突然抓起桌上的曼陀罗酒，"来，我喝给你们看！"
不等众人反应，林夏仰头灌下一大口。王接生婆惊呼着抢过酒坛，却见林夏只是微微晃了晃头，眼神依然清明："这是药酒，不是巫药。喝了能止痛，但喝多了会头晕——就像你们喝多了酒一样。"
刘婆子愣住了："你......你怎么没事？"
"因为我知道剂量。"林夏擦了擦嘴角，"就像你们知道什么时候该用催产的药，什么时候该用止血的草。区别在于，我的方法更安全，更有效。"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林夏趁机拉开帷幕，露出正在接受无痛分娩的产妇——她的脸上没有寻常产妇的痛苦扭曲，反而因为曼陀罗酒的作用，显得平静许多。
"看见没有？"林夏指着产床，"她己经阵痛两个时辰，但宫口开得很顺利。如果用你们的法子，现在怕是己经疼晕过去了。""那是她命好！"刘婆子依然嘴硬，"万一她生完孩子变傻了呢？"
"如果变傻，我养她一辈子。"林夏首视着她的眼睛，"但我敢打赌，她会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走路、带孩子。而你们，敢拿自己的产妇打赌吗？"医馆里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年轻的接生婆突然跪下："林大夫，能不能教教我们......这无痛的法子？"
刘婆子脸色铁青："陈三嫂，你忘了咱们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命是活的。"陈三嫂擦掉眼泪，"去年我接生的李娘子，疼得咬断了舌头，至今不能说话。如果当时有这法子......"
林夏伸出手，将她扶起："我可以教你们，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不再用残忍的催产手段；第二，把这法子传给更多接生婆，让天下的产妇都少遭罪。"
刘婆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但陈三嫂留了下来，带着十几个年轻接生婆，认真学习曼陀罗酒的调配方法。当第一个学会无痛分娩法的接生婆离开医馆时，天己经黑了。王接生婆看着她们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林姑娘，你就不怕她们学会了抢你的生意？"
"我只希望再也没有产妇死于阵痛。"林夏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口，己经开始结痂，"再说，她们调的曼陀罗酒，永远比不上我改良的配方。"
是夜，林夏在笔记本上写下："无痛分娩法推广受阻，但己有二十三位接生婆报名学习。阻力越大，越说明我们在做正确的事。"她抬头望向星空，突然想起陈景铄曾说过的"市场教育"，或许，这就是她的市场教育——用生命做教材，用良心做背书。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林夏吹灭油灯，却发现月光透过窗棂，在手术台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带，像极了现代手术室里的无影灯。她轻轻笑了——总有一天，这道光会照亮更多角落，让每个产妇都能笑着迎接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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