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红烧肉的甜香混合着清炒时蔬的爽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苏在在埋着头，只顾扒拉碗里的米饭。
红肿的眼皮让她不敢抬头，耳根却悄悄泛着红。
沈轩表现得最是坦然。
仿佛刚才房间里那个逗弄姐姐的坏小子根本不是他。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偶尔给苏在在夹一筷子她够不着的青菜。
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一顿饭在一种微妙的安静中吃完了。
苏在在放下碗筷，立刻站起身。
“阿姨，我来洗碗吧。”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
“哎哟，你这孩子，胳膊都伤了还洗什么碗。”
柳萍连忙按住她。
“放着我来。”
“没事阿姨。”
苏在在却异常坚持。
好像只有做点什么，才能抵消心里的那份局促。
沈轩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只是默默地将所有碗筷都收拢到一起，端进了厨房的水槽里。
柳萍拗不过她，只好叮嘱道。
“那你慢点啊，别让伤口沾到水。”
客厅里，沈国强打开了电视，新闻联播熟悉的片头曲响了起来。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柳萍从厨房出来，看到沙发上并排坐着的父子俩，立刻柳眉一竖。
“看什么电视，明天不上学啊？”
“赶紧回房学习去！高三了，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沈轩没反驳，从沙发上站起身。
“知道了。”
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背影挺拔。
柳萍准备好的一肚子训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房间里，白炽灯的光芒均匀地洒落在书桌上。
沈轩拉开椅子坐下。
他拿起笔，在纸张的最上方，用力写下了两个词。
备战高考。
搞钱。
笔尖在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几乎要透到下一页去。
这就是他重生回来后，给自己定下的两个最清晰的目标。
高考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凭借着成年人的灵魂与超前记忆，考上一本还是没问题的。
难的是第二件事。
搞钱。
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为自己和家人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沈轩的目光沉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他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罗列着这个时代可能存在的每一个机遇。
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房间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
柳萍端着一杯热牛奶，看到了这样一幕。
灯光下。
她那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儿子，正伏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侧脸的线条紧绷，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
柳萍的脚步顿住了。
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柳萍的声音准时在门外响起。
“轩轩，起床了！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以往，她至少还要再喊上三遍。
可今天，她的话音刚落，房间里就传来了清晰的回应。
“知道了。”
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柳萍的惊讶己经写在了脸上。
沈轩洗漱完毕，身上带着薄荷牙膏的清爽气息。
“妈，早上好。”
柳萍愣愣地点了点头。
“早……”
餐桌上，苏在在己经坐在那里了。
她的眼睛还是有些肿，但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看到沈轩，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随即低下头，默默地喝着碗里的粥。
沈轩在她对面坐下，柳萍把煎好的鸡蛋和油条端了上来。
他刚拿起筷子，一根金黄酥脆的油条就递到了他的碗里。
是苏在在。
沈轩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弯。
吃过早饭，沈轩跨上自行车。
“我走了。”
他回头跟家人告别，目光在苏在在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
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蹬着自行车，汇入了上学的车流中。
刚过一个路口，一道咋咋呼呼的身影就从旁边窜了出来。
与他并驾齐驱。
“轩哥！可以啊你！”
顾文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与八卦。
他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
“听说你昨天在六中门口一战成名？”
沈轩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
“消息传得挺快。”
“那当然！”
顾文轩的眼睛亮得像灯泡。
“都说你为了个妞，单挑了六中那帮混子，真的假的？”
“假的。”
沈轩的回答干脆利落。
“我是为了我姐。”
“你姐？”
顾文轩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苏在在？”
他知道沈轩家里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为了你姐，你跑去跟人干架？”
“卧槽，牛逼！”
他用力拍了一下沈轩的肩膀。
“这事儿换我，我也得干他丫的！敢欺负咱们自己人，活腻歪了！”
顾文轩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叫上我？”
他一脸的痛心疾首。
“咱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有架一起打啊！”
“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沈轩毫不客气地打击他。
顾文轩顿时噎住了，随即不服气地嚷嚷。
“谁说的！我好歹也能给你壮壮声势啊！”
他嘀咕了两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轩哥，你老实跟我说。”
“你是不是……喜欢苏在在啊？”
自行车的链条发着轻微的咔哒声，混杂在清晨嘈杂的人声里。
沈轩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不喜欢。”
“不喜欢？”
顾文轩有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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