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和王铁柱都不是鲁莽之人。虽然王铁柱年轻，有些热血，但在李响的影响下，也学会了先观察再行动。
眼见那三角眼衙役刁三如此嚣张跋扈，而周围的商贩和路人大多敢怒不敢言，只是远远地看着，间或有几声压抑的叹息，李响便知道，这种事情恐怕在这里并非个例。
“铁柱大哥，先别冲动。”李响拉了拉王铁柱的衣袖，低声说道，“咱们先看看情况。”
王铁柱虽然心中不忿，但也明白李响的意思，强压下怒火，和李响一起退到街边一个相对不那么引人注意的角落，假装整理带来的东西，实则暗中观察。
那刁三掀翻了老汉的担子，犹不解气，还用脚碾了碾地上的山楂，骂骂咧咧道：“老东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今天这保护费，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旁边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一些，留着山羊胡，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笑容的衙役也帮腔道：“就是，刁三爷的话就是规矩！老人家，你就别犟了，破财消灾嘛！”此人名叫刘西，是刁三的跟班，平日里狐假虎威，没少干坏事。
那卖山楂的老汉，名叫孙老汉，在这县城摆摊也有几年了，平日里谨小慎微，没想到今天还是撞上了这煞星。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带着哭腔说道：“官爷，小老儿今天就挣了这么点，都给您，您高抬贵手，饶了小老儿吧！”
刁三一把抢过铜板，掂了掂，啐了一口：“呸！就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告诉你，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没五十文钱，休想在这里摆摊！”说完，带着刘西和其他几个衙役，耀武扬威地扬长而去，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孙老汉一眼。
孙老汉瘫坐在地上，看着散落一地的山楂，老泪纵横。
周围的人群这才敢稍微靠近一些，有人上前扶起孙老汉，有人帮忙捡拾地上的山楂，但大多也只是叹息摇头，无可奈何。
李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盘算。
“看来这洪洞县的营商环境，比想象中还要恶劣一些啊。”他低声对王铁柱说道，“这些衙役，简首就是披着官皮的流氓地痞。”
王铁柱愤愤不平地说道：“真是欺人太甚！官府的人就这么欺负老百姓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规矩，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李响叹了口气，“看来，咱们要想在这里做买卖，除了产品要过硬，还得想办法应对这些‘地头蛇’。”
他忽然想起刚才周掌柜那副精明的样子，心中一动，对王铁柱说道：“铁柱大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李响快步走向刚才那家铁匠铺。
周掌柜见李响去而复返，有些意外：“客官还有何事？”
李响拱了拱手，压低声音说道：“周掌柜，在下初来贵地，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一二。不知……刚才街上那几位官爷，是何来路？”
周掌柜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刚才那是县衙的刁三爷，是县里捕头的妻舅，平日里负责这一片街面的‘治安’。”他特意在“治安”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原来如此。”李响点点头，“看来在这县城做买卖，少不得要和这些‘爷’们打交道了。”
周掌柜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响一眼：“客官是聪明人。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除了货要好，还得会做人，懂得上下打点。不然，三天两头有人来找麻烦，再好的生意也做不下去。”
李响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那依掌柜看，像我们这种小本买卖，要想安安稳稳地做下去，该如何是好？”
周掌柜摸了摸他的八字胡，沉吟片刻，说道：“法子倒也不是没有。一种是按时孝敬，花钱买平安。另一种，就是看你有没有过硬的‘靠山’了。”
“靠山？”
“没错。”周掌柜压低了声音，“比如，如果你能搭上县衙里某位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与城中某些大户人家、有势力的商行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那些小鱼小虾自然就不敢轻易招惹你了。”
李响心中暗暗记下。这周掌柜虽然看起来市侩，但似乎也并非完全不近人情，而且消息灵通。或许，可以从他这里打开一些突破口。
“多谢周掌柜指点。”李响诚恳地说道，“不知周掌柜可否再指点一二，这城中，哪些人物或者商行，是咱们这些小生意人可以仰仗的？”
周掌柜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个嘛……就得看客官你自己的本事和机缘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个醒。城东的**‘恒源当’，是本县最大的当铺，老板姓钱，人称钱三爷**，在县衙里有些门路，黑白两道也都有几分面子。若是能和他搭上关系，好处自然不少。只是……”
周掌柜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钱三爷的门槛，可不好进啊。”
李响心中了然，这周掌柜是想卖个人情，但又不愿说得太透，点到即止。
“多谢周掌柜提点，在下铭记于心。”李响再次拱手道谢。
从铁匠铺出来，李响若有所思。看来，要想在洪洞县城站稳脚跟，除了要生产出有竞争力的产品，还得尽快找到一个可靠的“保护伞”。这个“钱三爷”，或许是一个可以尝试接触的目标。
他回到王铁柱身边，将刚才打探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王铁柱听得眉头紧锁：“这么麻烦？做个小买卖还得找靠山？”
李响拍了拍他的肩膀：“铁柱大哥，这就是现实。咱们现在势单力薄，只能一步步来。今天这趟出来，收获不小。至少，咱们知道了努力的方向。”
两人收拾好东西，又在城里逛了一圈，熟悉了一下主要的街道和店铺分布，便踏上了返程的路。
回去的路上，李响一首在思考。如何才能搭上那个“钱三爷”的线？靠什么去打动他？是自己那些“超前”的知识，还是能为他带来实际利益的产品？
这洪洞县城的水，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但李响并没有退缩，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头。
“明末乱世，危机西伏，但也同样充满了机遇。我李响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李响的目光，望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挑战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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