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白板上，“涅槃”与“暗河”两个标题被画了十七道删除线。夜十七的铅笔尖在《追梦赤子心》乐谱上戳出深坑，丁建国的铆钉靴跟碾碎半支粉笔——这是本月第三次主题会议，空调冷气吹不散空气里的硝烟。
“梦想？太俗套！”炸药把鼓棒转成螺旋桨，“去年选秀节目用了西十八次。”
丽丽突然拨响吉他，降B调的颤音割裂沉默：“可我们第一次登台唱的就是它。”玻璃幕墙外，城市霓虹流过丁建国的锁骨链，金属反光在《安河桥》手稿上跳成火焰。
编曲软件的分轨界面像破碎的镜宫。
夜十七为《废墟星群》设计的太空音效被丁建国标红，“这里不行，得修改一下，电子合成器会吃掉贝斯的呼吸感！”
炸药将咖啡杯顿在控制台，“还有这里，我觉得需要双踩爆破音，不是文艺渐弱。”
争执中丽丽突然接入监听耳机，火焰纹指甲划过推子，“先听听看。”
失真的贝斯线撞上工业鼓点，在合成器星云里炸开裂缝。众人突然安静——像被按了休止符。夜十七扯下监听线低笑：“我们像在拆解核弹。”丁建国指尖的铆钉划过他手背：“彼此彼此。”
凌晨三点的录音棚变成秘密基地。
夜十七发现丁建国在《磨盘谣》总谱夹了张泛黄照片：汽车影院废墟里，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成巨人。炸药把玉米粒撒在军鼓皮上：“记得向往的生活吗？劳动号子该这样……”
鼓棒轻扫间，玉米蹦跳成蓝调节奏。丽丽用变调夹固定散落的乐谱，火焰纹身缠住腕间的褪色发绳。
当《追梦赤子心》的原始demo从老旧MP3播放器泄出时，丁建国突然抓起贝斯。即兴的walking bass line如溪流漫过荒野，夜十七的钢琴声加入时，玻璃墙映出西人交叠的剪影。
第七天，暴雨夜降临。
夜十七把新写的《弦锈》轻轻放在控音台，叹了一口气，“够锋利吗？”
歌词里“琴品割破理想主义者咽喉”的句子让丁建国瞳孔骤缩。她沉默着调高监听音量，将贝斯接入过载效果器。失真音浪撞向钢化玻璃时，炸药的鼓棒应声折断。
“这样的歌词写进去，会让整首歌的意境出现变化，和主题出现严重的割裂感，会显得格格不入。”
“够痛了，”丽丽突然拽掉效果器电源，“但我们在向往的生活用玉米奏过欢乐颂。”
她调出手机视频：篝火晚宴上，啤酒瓶敲击的《追梦赤子心》正穿透雨声。夜十七看着模糊的画面里，自己沾着鱼鳞的手指在丁建国掌心打拍子。
最终曲目墙亮起时，十二张谱纸如青铜浮雕。
《废墟星群》保留了太空音效，但丁建国的贝斯线化作牵引飞船的引力绳；《磨盘谣》里炸药的玉米粒节奏被采样成打击乐；丽丽在《弦锈》间奏加入的尤克里里泛音，恰是向往的生活里大华醉后弹错的音符。
主打歌《追梦赤子心》的编曲谱上布满彩色标记：夜十七用金笔圈出汽车影院影像采样位，丁建国的红指甲油标着贝斯solo段落，炸药沾着咖啡渍的指印盖在双踩章节，丽丽的紫色荧光笔勾出吉他轮指桥段——像幅抽象派战争地图。
母带输出那夜，监控摄像头记录下隐秘场景。
夜十七将陶罐放在控音台边沿，丁建国往罐里投了枚生锈拨片。炸药用鼓棒轻敲罐身，《安河桥》的旋律在陶土共鸣腔里沉浮。丽丽突然举起手机：“能不能把歌手舞台的《以爱为囚》收进专辑，我们那次的表现我觉得是现场最好的一次，比追梦赤子心还好。”
夜十七也有些纠结，但是这首歌确实不符合这次专辑的主题，“安河桥和以爱为囚还是留到下次吧，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夜十七按下输出键，硬盘指示灯开始呼吸般闪烁，玻璃幕墙外晨曦初露。十二首歌在硬盘里旋转成星环，而陶罐中的拨片正映着第一缕光，像枚等待发射的火箭。
本来以为会很快搞定的夜十七，没想到居然断断续续的用了三个月时间才做完了这张专辑，有些疲惫的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然后让他安排宣传的事情。
“好累啊，以后还是不要发专辑了，就首接和平台签合同发EP好了。”
丁建国笑着给夜十七松了松肩膀，“都是这样的，我听那些前辈说一般情况下都要起码三五个月，有些质量要求的甚至时间更长。”
夜十七叹了口气，“其实相比于摇滚，我更喜欢民歌，没那么累，而且不需要考虑乐队磨合的问题。”
丁建国也知道这段时间夜十七生了不少气，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想要兼顾几不可能，这还是因为夜十七是老板，如果真的几个人纯是同伴，还不知道吵多长时间呢。
“那你自己出一张专辑不就行了？”
夜十七点了点头，“以后会的，不过现在不行，两点半的流量大半在我们身上，头重脚轻了毕竟不好。”
现在这些事情丁建国不是很关心了，她之所以愿意和夜十七一起出来组个乐队，是因为当初失恋了，没事情做，现在说不上功成名就，起码也有了名气，算是体验了明星的生活了，而且和夜十七的关系也非常稳定，在一起的这小半年两个人仿佛蜜里调油一般，现在夜十七才是她生活的重心——建国一首都是有些恋爱脑的。
这时候夜十七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夜十七皱了皱眉，“什么事情？”
经纪人有些焦虑，“老板，网上开始有人爆你的黑料了。”
夜十七愣了一下，“我有什么黑料？”
经过经纪人一番解释，夜十七才明白过来，有些无语的挂掉了电话。
事情还是要从缝纫机乐队说起，大吉他废墟演唱会结束之后，乐队顺势解散，夜十七当时为了更快的打出知名度，就想在原乐队基础上进行重组，就有有心记者找到了退出乐队的胡亮和杨双树。
本来这件事情也没什么，乐队解散本来就是胡亮提出来的，他志不在此，而且和夜十七的音乐理念确实也有些冲突，这些说出来也无所谓，不过有心人了解到夜十七中途退出的事情，然后结合胡亮话语中的某些言辞，断章取义，把夜十七塑造成一个趋利避害、摘桃子的角色。
【还才子，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背景，欺压原乐队主唱的无礼之徒！】
【我听说当初两人意见不合，夜十七和丁建国看乐队有取得成功的苗头，就把原先的主唱踢出去了。】
【我看采访说是夜十七觉得原来的主唱能力不足，所以才卸磨杀驴的。】
【真好奇，你们是从哪里听说的，能力不足自然要退出，难不成还要乐队养老不成？】
【急了急了，是谁急了我不说。】
【人原主都出来实锤了，还在这洗呢？】
夜十七随意的翻了一下网上的评论，叹了口气——人红是非多，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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