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铜鹤香炉刚吐出第一缕青烟，军机处的几位重臣己经候 在丹墀下。
和珅的仙鹤补服上沾着晨露，翡翠扳指在袖中滴溜溜 转； 那彦宝的盔甲泛着冷光， 海腥味混着铁锈味首往人鼻子里钻； 杨芳抱着头盔， 络腮胡上还凝着霜渣子。
我扶着龙椅起身， 掌心 被扶手上的珐琅片硌得生疼 —— 这椅子坐了半年，到底不如东宫 的楠木交椅舒坦。
" 启禀皇上， "
和珅甩开马蹄袖，声儿脆得像摔玉镯， " 安南阮福映 递了折子，一百万担岁供粮全数运抵天津港了。臣昨儿亲自去码 头验过， 稻米粒粒， 里头还掺着暹罗进贡的香米 ——"
他眯 眼一笑， 活像嗅到鱼腥的猫， " 说是给皇上熬粥养胃的。 "
“五十担首接装船， 还有五十担留在天津， 以备战后之需。 ”
我 屈指敲了敲案上的《东海粮草簿》， 朱砂笔尖在 " 安南 " 二字上点 了点： " 阮家小子倒是识趣。 告诉户部， 拨五万匹苏绸过去， 再 送他十套《农政全书》刻本 —— 安南的水田要是再遭旱，朕可没 第二份耐心。 "
那彦宝跨前半步， 铁靴砸得金砖地 " 咚 " 地一响：
" 美利坚与罗刹的 二十二艘战船己泊进海参崴港，红毛鬼的炮衣都揭了。臣派蛙人 去探过 ——"
他掏出个油纸包， 里头裹着半截锈迹斑斑的引信， " 罗刹人的火药掺了砂子， 炸膛能崩自己一脸！ "
殿内响起几声闷笑。 朱珪捋着花白胡子摇头：
" 蛮夷终究是蛮夷。 "
纪昀却盯着引信皱起眉：
" 俄人狡诈， 莫不是故意示弱？ "
" 管他弱不弱！ "
杨芳扯着破锣嗓子嚷， " 反正打头阵的是他们！普 鲁士、法兰西那五十三艘船都到琉球了，荷兰人的爆破队正往倭 岛运硫磺 —— 您猜怎么着？西班牙人把斗牛都牵上船了，说是破 城后要搞什么 ' 倭牛大战 ' ！ "
暖阁里霎时炸开哄笑。我着腰间燧发枪的雕花枪柄，等笑声 渐歇才开口：
" 英吉利那边 . . . . . . "
话音未落， 和珅的脸就皱成苦瓜：
" 红毛鬼的舰队在锡兰转悠， 说是要 ' 维护商路 ' 。 依臣看， 他们既 不肯存黄金， 又不来分羹， 八成是等着捡漏呢！ "
阿桂突然拍案而起， 震得茶盏叮当乱颤：
" 当年马戛尔尼使团在 咱这吃瘪， 如今定是憋着坏！ 要臣说， 先派两艘铁甲舰去马六甲 ——"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 断他们后路！ "
" 急什么。 "
我蘸墨圈住海图上的倭岛， " 英吉利人最会算计，等咱 们和倭寇两败俱伤再来摘桃子？朕偏要速战速决 —— 瓦特！ "
工部尚书瓦特从人堆里挤出来， 官袍上沾着煤灰： " 回皇上， 东海、 南海水师的木舰各配新式热气球一套，铁甲舰双倍。天津卫的工 匠日夜赶工， 给各地城防驻军的己开始装配 ——"
他掏出个巴掌 大的铜模型， " 改良过的手摇风扇， 两个时辰能飘到江户城头！ "
我接过模型细看， 黄铜叶片薄如蝉翼， 轴承处还錾着 " 嘉庆御制 " 的暗纹。 忽听得殿外传来 " 扑棱棱 " 响动， 抬头正见只信鸽撞在雕 花窗上 —— 小七解下鸽腿密信， 脸色骤变：
" 福州八百里加急！ 英吉利东印度公司的货船强闯钓鱼岛， 撞沉了两艘渔 ——"
" 砰！ "
燧发枪轰然炸响， 铅弹擦着梁柱钉入《坤舆全图》， 正打在 " 英 吉利 " 三字上。 满殿鸦雀无声， 我吹散枪口青烟：
" 传旨那彦宝， 告诉英吉利人 ——"
枪管在倭岛位置画了个圈， " 想要分羹， 就拿 炮舰开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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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三的天津港， 北风卷着盐粒往人脸皮上抽。我踩着 " 镇海 号 " 的铁甲板， 看三万火枪营在码头列阵。 新式军服泛着靛青色， 前襟铜扣在冬日里寒光凛凛，后摆的箭袖却叫人哭笑不得 —— 杨 芳这厮到底拗不过八旗老顽固。
" 皇上您瞧！ "
那彦宝指着桅杆上的龙旗嚷嚷， " 都换成加厚帆布了， 炮轰不烂火烧不穿！ "
我顺着他手指望去， 黄龙旗在飓风中猎猎 作响， 金线绣的鳞片竟真泛着层冷光 —— 这绣娘怕是熬瞎了眼。 瓦特带着群洋匠在底舱鼓捣蒸汽机，苏格兰脏话混着天津卫粗口 此起彼伏。 拉瓦锡突然从锅炉房钻出来， 满脸煤灰活像灶王爷：
"热气球都安置好了，就是 . . . . . . "
他挠着鸡窝头讪笑， " 得防着倭寇放 火箭。 "
" 火箭？ "
孟格菲兄弟从吊篮里探出头，约瑟夫挥着法兰西军帽喊， " 咱们飞得比云高， 倭人的竹箭够得着？ "
话音未落， 雅克就泼冷 水： " 江户湾多雾， 得带指南针！ "
琉球方向的海平线上，普鲁士的黑鹰旗隐约可见。五十艘战舰的 桅杆密如竹林， 荷兰人的爆破船正在浪尖上跳华尔兹。
" 万事俱备。 "
我攥紧望远镜，指节发白， " 传令各舰 —— 正月十六 祭海神， 二月廿八 . . . . . . "
海风突然灌进喉咙，咸得人眼眶发涩， " 朕 要龙旗插上日本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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