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一，天寒风且作，大雪纷飞。
殿内温暖满室馨香，白玉捧着话本看得乐不可支，小脚晃晃，摇椅悠悠。
“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去回春阁。”秋奴行礼道。
白玉依旧捧着话本，头也不抬，“外面好冷呀，不想去。”
“皇上说有惊喜，您一定会喜欢的。”
“……好吧。”
白玉勉勉强强的起身，由兰惠披上斗篷，恋恋不舍的放下话本，接过秋奴递过来的暖炉，嘱托道：“不要收起来了，等下回来还要看的！”
回春阁不远，白玉穿的保暖，因此不觉得远，反而蹲在雪地里玩起了雪来。
骤然被人抱起，白玉头也不回继续捏着手中小雪人，“干嘛抱着我，我还没玩完呢。”
“是朕的错，朕陪你一起。”将人放下，学着白玉的样子捏了一个同样的雪人。
“兰惠，着人将这两个雪人放好。”
“是。”
见白玉不满的嘟起小嘴，景宁忍不住爱怜的亲了亲她的小脸，“先去回春阁吧，不然岳父岳母该等急了。”
“父亲和母亲来了！”
“慢点，朕牵着你的手。”
一进去，白玉飞快的扑向白夫人，“母亲母亲，我好想你，还有父亲和兄长！我想父亲母亲兄长了。”扭头看见父亲和白野，白玉飞快的补充道。
白夫人笑着，左看右看，“好好好，母亲也很想你，玉儿长高了。”
如往常一般，是景宁特意免了礼节。
“真的吗！”白玉开心的转了一圈，和白夫人比了比，又和白将军比了比，“和母亲差不多高了！”
白府四口，白玉最矮，其实也不算矮，在一般女子里也算高挑，可白府其它人都太高了，白将军和白野，身长八尺有余，骨健筋强，再加上认识的女子里南乔和周简悠比她年长又同样都很高，因此白玉每年都会许一个快快长高的心愿。
白将军点头赞同道：“玉儿今年是长高了。”
白野：……你们还真是每年妹妹生辰都说这句话啊。
白玉笑眯眯的看向白野，道：“兄长。”
白野：“咳咳，是长高了不少。”从怀中拿出匣子，指尖轻颤，恭敬的递上，“妹妹生辰快乐，年年吉祥岁岁乐。”
白玉开心的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玉骨冰心的长鞭，“谢谢兄长。”偷偷瞥了一眼白将军。
白将军一巴掌拍过去，“你小子！怎么又给妹妹送这些东西，一天天的净琢磨这些东西，带坏了你妹妹……让皇上看笑话了……”
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待天色渐晚，送别父母，白玉悲上心头，“如今，他们对我来说，竟成了客人。”
景宁将人打横抱起，“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走了一会儿，由宫人带去换了衣服，大红色的喜服轻薄保暖，云锦描金五彩凤纹样天香绢直领对襟嫁衣，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腰身，上面挂着一个绣双喜纹杭缎香囊。镶嵌了一百零八颗东海明珠的凤冠，亦像是闪着微光，华丽雍容，如同明月升起在墨云之上，更衬得她面容跌丽无双。
景宁一步一步走来，牵起白玉的小手，领着她在庭院之中，对月再拜天地。
一拜天地，愿四海升平，百姓安居
二拜皎月，谢许良缘，白首不离。
三拜卿卿，岁岁无虞，所愿皆得。
他想弥补，那场自已并不看重的大婚的遗憾，因此这次事事躬亲。
景宁目光缱绻，将白玉抱在怀里，蹭了蹭，“来年三月春闱，届时五品以上官员和世家女儿，便可参加，考场将设于公主府内。”
见白玉乖巧认真的听着，景宁紧了紧手臂，克制不住的将人再往怀中颠了颠，他们成婚已两月有余，怜惜玉儿年幼，可还未曾圆房……
白玉不舒服的扭了扭腰，更不舒服了，可碍于他话还未说完，问道：“那五品以下的呢？”
景宁浑身僵硬，耳尖通红，得意于白玉看不见，肆无忌惮的轻嗅她身上独特的香气，无法自拔，“总要给这些人一点甜头，恩威并施，才好推行新政，况且，穷苦人家的女儿，又何来钱财读书。”
“此事需细水长流才是，”说着说着，他语气赞叹，“朝中参政沈策是为大才，此事若不是有他在朝堂之上引经据典、舌辩群儒，只怕还需多花些时间。丞相年迈，他或可居之。”
“还有御史周勤，吏部侍郎郑章，心性优良……”
白玉听得认真，一直到夜深，困倦不已，被景宁抱着回去。
庭中月色皎洁，周围又备有大量碳火，因此并不寒冷。
景宁抱着白玉行走在绵绵白雪之上，天空偶有零星雪花飘落，前方宫人持灯引路，可一路行至暗处亦是艰辛。
所幸有自已相护，怀中人依旧睡得安稳。
景宁大步向前走着，光与影的交割将身后的脚印留在黑夜，他抱着怀中人走了一条新的路，有风雪，黑夜，可他抱的很稳，一步踉跄却依旧小心的没有吵醒她。
直至殿中将人放在床上，他席地而坐，紧紧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人。
良久，他为她折腰，“吾皇万岁。”
声音几不可闻，飘散于风中。
空无一人的大殿之内，除他之外，再无人听见他刚刚的大逆之言。
也无人知晓，他早已为她做了退让。
大婚之日的一眼，他就已经臣服于她了。
岁岁年年，此生万世。
……
大寒之后很快便是除夕。
除夕家宴前夕，景宁不得不解除了后妃的禁足。
夜幕降临，灯火辉煌，宴会尚未开始，宫女太监们忙碌着布置场地，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玉盈金碗。
锦衣卫肃立两旁，宫女手持灯笼穿梭引领贵人前往，昭乐奏起。
景宁入座后，大手一挥，“落座吧。”
妃嫔依次入场，待众人皆已入座，乐声再起。
德顺朗声喊道：“开宴。”
“皇上，臣妾在家中学了一曲，今日家宴，想奏与皇上和皇后娘娘。”站起来的是贤妃李诗涵，含情脉脉的看向白玉。
白玉笑着点了点头，夸道：“贤妃妹妹多才艺。”
一曲了，又有人上前献舞。
一晚上歌舞不绝，景宁头一次发现他后宫这数十位妃嫔竟如此多才多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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