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架九七式轰炸机如同索命的秃鹫,在工厂上空压着死亡的低吼盘旋!
投弹舱黑洞洞地敞着,锁定了下方如同沸腾蚁穴般的战场!
“操!玩砸了!快让乡亲们散开!” 老秦在窗口的嘶吼被爆炸声淹没。
散开?往哪散?毒气云未散尽,开阔河滩就是活靶子!
绝望像冰冷的巨浪拍来!
突然!
嗡——!嗡——!
一阵更加尖锐、更加急促的防空警报声!猛地从下游城镇方向爆发出来!紧接着,是沉闷如雷的爆炸轰鸣!火光在远处地平线冲天而起!
不是我们这里!
鬼子…还是向下游投弹了!
盘旋的鬼子轰炸机群似乎也收到了确认指令,不再犹豫,机头猛地拉起,带着剩余的毒气弹,朝着更远的目标空域呼啸而去!
工厂上空压力骤减!
下方激战的人群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怒吼!士气大振!
“驴日的!信号误导…成了一半?” 老秦又喜又怒,一拳砸在窗框上。
成了一半?下游的城镇…还是遭殃了!那爆炸…
心如刀绞!但战斗还没结束!
“灰眼!找‘灰眼’!电台没了,他跑不远!” 我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狼藉的总控室。顾清影的钥匙…水牢密道…
“林头儿!顾医生…顾医生醒了!” 小石头惊喜的喊声从通道口传来!
我猛地回头!只见顾清影脸色惨白如纸,被小石头和一个战士搀扶着,虚弱地靠在通道口。她显然刚经历了艰难的攀爬,胸口剧烈起伏,但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
“清影!”
“钥…钥匙…” 她喘息着,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总控室角落一个被炸翻的铁皮文件柜,“…柜子…后面…暗格…灰眼…密道…真正的出口…”
文件柜!
我和老秦像炮弹般冲过去!合力掀开沉重的文件柜!
后面墙壁上,赫然有一个被炸得变形但依稀可辨的…金属暗门轮廓!锁孔完好!
顾清影的钥匙!我颤抖着,再次掏出那把染血的钥匙,插入锁孔。
咔哒!
暗门弹开!露出一条向下的、布满灰尘的狭窄阶梯!
“追!” 老秦怒吼,端着枪就要冲。
“等等!” 顾清影急促喘息,“…密道…通后山…鹰嘴崖…崖底…有…有接应…车…”
车?!“灰眼”要坐车跑!
“老秦!带人追!一定要抓住他!” 我嘶吼。
老秦带着几个精锐战士,像猛虎下山般扑进密道!
我留下照顾虚弱的顾清影和小石头等人。工厂外围的战斗还在继续,枪声渐稀,鬼子残兵被军民合力压缩到了最后几个车间。
突然!
轰隆隆隆——!
一阵低沉、厚重、不同于飞机引擎的咆哮声!混合着金属履带碾压地面的恐怖噪音,猛地从工厂正门方向传来!
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啥…啥动静?” 小石头惊恐地望向窗外。
只见工厂被炸塌的大门废墟处,烟尘弥漫!一个钢铁巨兽的狰狞轮廓,如同从地狱爬出,撞开碎石瓦砾,轰然驶入!
炮塔!履带!机枪!
九七式中型坦克!
鬼子最后的底牌!铁王八!
“操!坦克!” 我头皮瞬间炸开!
履带碾过焦土,炮塔缓缓转动,黑洞洞的炮口和机枪口,冷酷地指向了正在肃清残敌、毫无防备的军民人群!
“散开!找掩体!” 我对着窗外嘶声狂吼,声音在爆炸声中如此微弱!
轰——!
坦克炮口喷出巨大的火球!
一发炮弹狠狠砸在人群附近的一处掩体!砖石、木屑、人体残肢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抛向空中!惨叫声瞬间被淹没!
哒哒哒哒——!
同轴机枪喷吐出致命的火鞭!扫向慌乱奔逃的人群!瞬间割倒一片!
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血肉之躯在钢铁巨兽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
反坦克武器?没有!手榴弹?挠痒痒!工厂里只有废墟和绝望!
“妈的!老子跟它拼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战士怒吼着,抱着集束手榴弹冲向坦克!
轰!
坦克机枪火舌一闪!战士的身体被打得如同破布般倒飞出去!手榴弹滚落一旁爆炸,只炸掉坦克履带上一小块橡胶!
无力!深深的无力感!
坦克如同不可阻挡的死神,履带碾过尸体和废墟,炮口再次转动,瞄准了另一处人群密集的厂房!
目光疯狂扫视总控室!能用的…有什么?!
电线!粗大的、被炸断的电缆散落一地!坚韧!
破渔网!水牢带上来的烂渔网!
还有…被炸断的、手臂粗的蒸汽管道!扭曲的金属!
一个带着铁锈和机油味的疯狂计划,瞬间成型!
“快!把电线绞起来!和破渔网编在一起!越粗越好!拧成钢索!” 我抓起一段粗电缆,抽出刺刀削掉外皮,露出里面绞缠的铜芯,“小石头!带人去找长铁管!越重越长的越好!当撬棍!”
没有疑问!所有人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撕扯!绞缠!用刺刀割!用牙咬!坚韧的电缆铜芯、粗粝的麻绳渔网,被战士们用尽力气拧绞在一起!形成一根根手臂粗、数米长的“钢索渔网绳”!
小石头带人拖来了几根沉重的、锈迹斑斑的废弃蒸汽管道,两米多长,碗口粗!
“跟我来!” 我扛起一根沉重的铁管,抱起一捆“钢索渔网绳”,带头冲下摇摇欲坠的总控室楼梯,扑向工厂底层!
坦克的轰鸣和机枪扫射声如同死神的鼓点!它正碾过一片废墟,履带沾满血肉,炮口再次扬起!
目标——赵老爹和乡亲们藏身的一个半塌的原料仓库!
“快!绕到它侧面!” 我嘶吼着,借着废墟和浓烟的掩护,带人如同狸猫般窜到坦克行进路线的侧翼!
坦克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堡垒,履带卷起泥尘,对侧面潜来的危机毫无察觉。
“绳子!挂上履带!” 我指着坦克那巨大、缓慢转动的履带轮!
两个最灵活的战士,抱着沉重的“钢索渔网绳”,如同敢死队员,猛地从掩体后冲出!在机枪子弹扫过的间隙,将绳头狠狠甩向坦克的负重轮!
绳头缠绕!被卷入!
“拉紧!” 我狂吼!
战士们死死拉住绳索另一端!粗粝的绳索瞬间绷紧!
更多的“钢索渔网绳”被甩出!缠绕!卷入!
坚韧的电缆铜芯和粗麻渔网死死绞缠在履带的齿轮和轮轴之间!
嘎吱——!嘣嘣嘣!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纤维崩断声!
正在前进的坦克猛地一顿!右侧履带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黑烟滚滚!
履带空转!卷起的泥浆和碎石打在装甲上噼啪作响!坦克像喝醉的巨兽,在原地笨拙地打滑、扭动!
“缠住了!缠住了!” 小石头狂喜!
“快!铁管!插进履带!别让它挣开!” 我抱起沉重的铁管,带头扑了上去!
战士们扛着铁管,冒着被履带卷进去的风险,将沉重的铁管狠狠插向履带的缝隙和缠绕的绳索深处!
嘎啦!嘎啦!
履带发出痛苦的呻吟!更多的绳索和铁管被卷入!绞死!
坦克彻底趴窝了!右侧履带被绞缠成了一团乱麻!动弹不得!
“八嘎!履带!履带被缠住了!” 坦克舱盖猛地打开,一个鬼子车长探出半个身子,气急败坏地吼叫!
就是现在!
“集束手榴弹!塞它肚皮底下!” 老秦的吼声如同惊雷!
只见他带着几个浑身浴血的战士,抱着捆扎在一起的手榴弹,从坦克前方不远处的废墟里一跃而出!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坦克无法移动的庞大身躯!
车顶的鬼子车长惊骇欲绝,慌忙缩回舱内!
老秦冲到坦克车体下,将嗤嗤冒烟的集束手榴弹,狠狠塞进了坦克脆弱的腹部——发动机散热格栅!
“撤!” 他狂吼着翻滚!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坦克的肚皮猛地向上拱起!火焰和浓烟从散热口和缝隙中狂暴喷出!沉重的炮塔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钢铁巨兽发出最后的哀鸣,彻底熄火!舱内燃起大火,隐约传来鬼子兵凄厉的惨嚎!
“老秦——!” 我目眦欲裂,冲向爆炸点!
老秦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好几米,浑身焦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秦!” 我扑过去,颤抖的手探向他颈侧。
微弱的搏动!
他还活着!
“担架!快!” 我嘶吼着。
战士们七手八脚用门板抬起老秦。工厂内的零星抵抗也彻底平息。
就在这时!
滴滴!滴滴滴!
总控室那台摔坏的电台残骸里,突然传出一阵微弱但清晰的…电流声?然后是断断续续的、日语的通话声!
“…鹰…鹰己离巢…乘…乘东风…去…新巢…”
鹰?东风?新巢?
是密电!
我和顾清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灰眼”跑了!他坐车(东风?)转移了!去新的毒气据点(新巢)!
怀里的油布包地图滚烫。王铁柱用命换来的情报,指向的可能就是“新巢”!
突然!
顾清影身体一晃,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眼神锐利地指向窗外远处山路:“…车!卡车!”
只见工厂后山蜿蜒的山路上,一辆蒙着帆布的军用卡车,正轰鸣着,加速驶离!车尾扬起的烟尘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灰眼”!他就在那辆车上!
怀里王铁柱的地图,电台残骸的密电,路上逃窜的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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