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编草绳晾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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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编草绳晾衣物

 

鬼子炮位的“沙沙”声像蚂蚁啃骨头,啃得人心慌。

山坳里湿气重得能拧出水,裤裆都快沤烂了。

“薅!把沟底那片芦苇全给老子割了!”我指着雾气里的青纱帐。

“搓绳子?这玩意儿能挂衣裳?”二柱拎着湿漉漉的草茎首瞪眼。

当第一条草绳绷在歪脖树上,老秦拎着滴水的裤衩往上挂:“日…风一吹…蛋蛋都凉飕飕…”

士兵们围着“草绳阵”,像一群晾翅膀的落汤鸡。

凉气还没钻进裤腿,脚下地面突然筛糠似的抖起来。

——鬼子重炮,试射了!

“沙…沙沙…嚓…嚓…”

那该死的挖掘声,像无数只鬼手在黑暗里挠棺材板,隔着山梁,若有若无地钻进耳朵。虽然被命令原地隐蔽休整,但每个人都竖着耳朵,捕捉着那令人心悸的动静。每一锹下去,都像挖在人心尖上。毒气加炮击,这他娘的是要把人连骨头带魂都扬了啊!

更遭罪的是这鬼地方!

刚下过雨的山坳,像个巨大的、湿漉漉的蒸笼。

“操…这他娘…比泡粪坑还难受…”老秦靠在一块湿漉漉的岩石后面,那条伤臂的绷带早就被湿气洇透,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他烦躁地扭动着身体,试图让湿透的裤裆离开皮肤,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首抽冷气,“裆…裆里都快长蘑菇了…”

二柱抱着他的捷克式,蜷缩在湿冷的草丛里,脸色发青,时不时伸手进裤裆里挠两下,龇牙咧嘴:“痒…痒死了…林参谋…这湿裤子…穿得…跟裹尸布似的…”

顾清影被安置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大石下,盖着几件同样半湿的军装。她烧退了,但身体极度虚弱,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闭着眼昏睡。湿冷的空气让她即使在昏睡中也微微蹙着眉。

士兵们像一群被水泡发的蘑菇,蔫头耷脑地挤在岩石缝、灌木丛下,试图寻找一点干燥。有人脱下湿透的鞋袜,露出泡得发白、甚至溃烂的脚底板。有人把湿衣服拧了又拧,拧出的水带着汗碱的白沫。绝望和湿冷,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再这样下去,不等鬼子炮响,自己就先烂掉了!

“薅!把沟底那片芦苇全给老子割了!”我指着山坳下方雾气弥漫处、那片在湿气中摇曳的、青翠茂密的芦苇荡,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快!手脚麻利点!”

命令带着一种病急乱投医的急迫。

“割…割芦苇?”二柱茫然地抬起头,看看那片青纱帐,又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裤裆,“林参谋…这…这草杆子…能…能当裤子穿?”

“搓绳子!晾衣服!”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给湿衣服找个地儿晾干!快!动起来!”

“晾…晾衣服?”旁边一个老兵也懵了,看看头顶厚重得能拧出水的浓雾,又看看脚下湿漉漉的泥地,脸上写满了“你脑子进水了吧”,“林参谋…这天…这地…能晾干个球!再说…挂哪?拿什么挂?”

“少废话!想裆里不长蛆就给老子动手!”我抄起刺刀,第一个冲向沟底那片湿滑的芦苇荡,“会搓绳子的!都跟老子来!其他人!把湿衣服拧干!准备挂!”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常识的质疑。二柱虽然觉得这事儿透着邪性,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跟上。老秦骂骂咧咧,也拄着树枝跟了过去。几个手脚麻利的士兵也纷纷拔出刺刀。

割芦苇比砍竹子容易,但脚下泥泞湿滑,每一步都陷脚。锋利的芦苇叶边缘割破手背,又痒又疼。汗水混着雾气,浑身湿透。很快,一捆捆带着青草汁气味的湿芦苇被拖回相对干燥的岩石区。

“破开!把苇杆破成篾!要韧!”我吼着,用刺刀削去芦苇叶,将粗壮的苇杆剖开,示范着将柔韧的苇皮撕成长条。

士兵们有样学样,用刺刀、匕首、甚至牙齿,笨拙地将芦苇杆破开,撕扯出长短不一、韧性十足的苇皮条。

“搓!像搓麻绳那样!搓长!搓结实!” 我吼着,抓起几根湿漉漉的苇皮条,在掌心用力搓捻、续接。其他人也七手八脚地开始搓绳。苇皮湿滑,不易搓紧;士兵们手生,搓得粗细不匀;雾气浓重,视线模糊。抱怨和咒骂再次响起。

“日他先人…老子当兵…是为了打鬼子…不是他娘的来当搓澡工…”老秦用那条伤臂别扭地夹着苇条,另一只手笨拙地搓着,搓得满头大汗(也可能是雾气凝的水珠),破口大骂,“搓这玩意儿…顶个卵用!”

“秦哥…你…你这搓的…像根烂肠子…”二柱看着老秦手里那根惨不忍睹的“绳子”,忍不住吐槽。

“滚蛋!有本事你来搓个龙筋!”老秦恼羞成怒。

“闭嘴!快搓!”我厉声打断,手上动作不停,“鬼子的炮不会等咱们晾干裤衩!”

时间在湿冷和笨拙的搓捻中艰难流逝。终于,第一根勉强能称为“绳子”的东西诞生了。手指粗细,疙疙瘩瘩,湿漉漉沉甸甸,散发着青草气。

“挂上!找棵树!挂起来试试!”我指着岩石区边缘几棵歪脖子老树。

几个士兵合力把那根湿草绳拖过去,费劲地甩过一根粗壮的、离地一人多高的横枝,两头拉紧,拴在树干上。一条歪歪扭扭、湿漉漉的“晾衣绳”横在了浓雾里。

“挂!把湿衣服挂上去!”我吼道,率先脱下自己那件能拧出水的汗衫,拧了又拧,然后用力甩搭在湿漉漉的草绳上。

士兵们迟疑了一下,但裆里的难受终究占了上风。有人脱下湿透的上衣,有人解下能拧出水的绑腿,更多人则红着脸,飞快地脱下湿漉漉、散发着馊味的裤衩,拧干,也搭了上去。

很快,那条简陋的草绳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湿衣服、湿绑腿,还有…几十条湿漉漉、破破烂烂的土布裤衩!像一排排等待风干的咸鱼,在浓重的雾气中,随着微风轻轻晃荡。

场面…极其壮观,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和滑稽。

“日…这…这他娘的…”老秦看着绳子上挂着自己那条打满补丁、滴着水的破裤衩,老脸难得地红了一下,随即又破罐破摔地嘟囔,“风一吹…裆里…还真他娘的…凉飕飕…”

士兵们围着这条简陋的“晾衣绳阵”,看着自己随风轻晃的湿衣服(尤其是裤衩),脸上表情各异,有尴尬,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期待?裆里没了湿布黏着,山坳里微凉的湿风吹过,带来一丝难得的、令人舒坦的凉意。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一点点。

二柱只穿着条破破烂烂的衬裤(裤衩也挂上去了),抱着胳膊,在凉风里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林参谋…你这法子…是…是有点凉快…”

顾清影依旧昏睡着,但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卫生员小王小心地把她身上盖的湿军装也换了下来,挂到了草绳上。

我感受着山风穿过湿透的衬衣带来的微凉,看着士兵们脸上那一点点因为“晾裆”而带来的舒缓神情,紧绷的心弦也稍稍松弛。能争取一点干爽,就多一分战斗力。

就在这时——

“嗡——!”

一种极其低沉、沉闷、如同大地深处发出的呻吟,毫无征兆地传来!不是声音,是震动!

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颤!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咚!咚!咚!”

如同巨人的心脏在擂鼓!又像是沉睡的巨兽在翻身!

岩石区边缘几块松动的碎石,被震得“哗啦”一声滚落下来!

挂在草绳上的湿衣服、湿裤衩,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震得疯狂摇摆!水滴西溅!

“地…地龙翻身?!” 一个年轻士兵惊恐地尖叫起来,下意识地想去抓旁边摇晃的树干。

“放屁!”老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猛地扑倒在地,耳朵死死贴住冰冷潮湿的地面!几秒钟后,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绝望!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炮!是…是重炮!鬼子的…重炮…试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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