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中的故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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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中的故人5

 

鬼哭峡的风果然如传闻般凄厉。

驼队行至峡口时,日头正毒,沙面蒸腾的热气扭曲了视线,将远处的黑石崖幻化成张牙舞爪的怪兽。他勒住骆驼,指尖抚过腰间水袋——是她今早硬塞的,皮革上的刺绣图腾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针脚间还夹着根细发,栗色,比沙粒更柔软。

“大人看那边。”她的声音混着骆驼的响鼻,带着几分少见的雀跃。他抬眼望去,只见峡内凹处立着座土坯客栈,飞檐挂着褪色的铜铃,门楣上“沙月居”三字被风沙磨得模糊,却在日照下隐约透出暗红,像干涸的血迹。

“沙漠里的客栈。”他的刀柄轻磕骆驼鞍,“倒比遇见沙匪更稀奇。”

“进去歇脚吧。”她己翻身下马,披风扫过沙面时,带出半枚锈蚀的铜钱,“说不定有冰镇的羊奶。”

客栈门轴发出吱呀声时,腐木与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堂内光线昏暗,唯有中央石桌上摆着盏油灯,火苗被穿堂风撩得东倒西歪,映出墙上斑驳的刀痕。掌柜的从柜台后抬起头,满脸皱纹里嵌着沙粒,浑浊的眼睛在看见公主腰间短刀时,突然缩了缩。

“有水么?”他抬手替她拂去肩头的沙粒,指尖触到披风下硬邦邦的剑柄,“要干净的。”

“有……有。”掌柜的瘸着腿走向后堂,木杖敲在石板上咚咚作响,“客官稍等。”

“井水湃过的甜瓜。”掌柜的端来木盘,碗沿裂着缝,却盛着几块翠绿的瓜果,“小店许久没来客了。”

他拿起瓜块时,留意到盘底渗出的水迹——清澈无沙,却带着淡淡铁锈味。公主咬下一口,忽然轻哼出声:“倒是甜。”

“那就多吃些。”他将另一块推到她面前,袖底银铃轻晃,“过了这峡,恐怕再难遇见这般讲究的客栈。”

掌柜的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木杖不小心碰翻了墙角的陶罐。罐子滚到他脚边,里面掉出半块羊脂膏,包装纸上的字迹残缺不全,却能辨出“玫瑰”二字——与他袖底的药方一模一样。

“抱歉……”掌柜的慌忙捡起陶罐,却在抬头时,目光死死盯着公主的面巾,“客官……可是从南边来?”

她的短刀在桌下轻轻抵住他小腿,算是提醒。他却在此时轻笑一声,摸出鞍袋里的碎糖撒在桌上:“南边来的商队,早被沙匪劫了。我们啊……”

“是来寻人的。”公主忽然摘下面巾,栗色发丝垂落肩头,在油灯下泛着蜜色,“掌柜的可曾见过,腰间挂着‘惊鸿’银铃的人?”

掌柜的瞳孔骤缩,木杖“当啷”落地。后堂突然传来碗碟碎裂声,三道黑影破窗而入,弯刀在火光中划出寒芒。他旋身拔刀的同时,感到她的指尖勾住他腰带——这是当年练过的合击起手式,他持刀护下盘,她出剑封上三路。

“果然是陷阱。”他的刀背磕飞迎面而来的弯刀,刀柄擦过她下巴,“公主的甜瓜,可还吃得下?”

“甜得很。”她的剑光在黑暗中绽开,精准挑落刺客面罩,“不过现在更想尝尝——沙匪血的味道。”

刺客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嘶吼,却在看见她面巾下的胎记时,突然顿住动作。那是南疆王室独有的朱砂痣,形如沙漠玫瑰,此刻在油灯下泛着暗红,像滴未落的血。

“您是……”为首的刺客弯刀落地,声音发颤。

掌柜的突然扑倒在公主脚边,布满沙粒的手抓住她裙摆:“公主殿下!老奴是前王室暗卫,三年前被断掌逼得……”

“断掌在哪?”她的剑尖抵住掌柜咽喉,却在触到他后颈的刺青时,忽然撤力,“他是不是躲在鬼哭峡尽头的沙窟里?”

老掌柜浑身发抖,额头磕在石板上:“是……他劫了公主队伍,想拿公主的身份……”

听到这里,王忘奇怪的看了一眼,公主,你是被送来和亲的?他奇怪的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你没被抓?

公主白了他一眼,就凭我的身手也能被抓?

那倒也是!

“砰”的一声,客栈木门被狂风撞开。月光卷着沙雾涌入,照亮了公主握剑的手——指节泛白,却稳如磐石。他的刀尖抵在老掌柜后心,却在此时听见她深呼吸的声音,比三日前搏狼时更沉,更稳。

公主快速的了,结了掌柜!

公主殿下,接下来怎么办?

把他们都灭了,我们人数好像有点不足!

没关系,你们看着就行!

公主殿下说笑了,如果愿意相信,我这里有个方法!

什么方法?公主带着有些好奇的语气问道

我这里有一毒烟,闻之,必死无疑,他们刚好在峡谷内我看过了,今天的风,正好是谷内吹的,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部毒杀了!

她的指尖轻轻刀柄,盯着他掌心的毒烟:“你何时带的这东西?”

“常年备着。”他将油纸抛向峡口,毒粉被风卷得扬起半尺,“对付畜生,总得有畜生的法子。”

(远处沙匪的马蹄声逼近,断掌的弯刀在雾中划出冷光。她突然轻笑,用刀尖将油纸包钉在沙面:“你倒像早就算准了今日。”

“我只算准风向。”他的靴尖碾过油纸,毒粉如蛛网般散开,“至于用不用——”他侧头望向她,盲眼在月光下泛着银灰,“取决于公主是否要留活口。”

她弯腰捡起半块碎糖,塞进他掌心:“你觉得,本宫像心慈手软的人?”

毒烟如活物般顺着峡谷喇叭口倒灌时,沙匪寨子正在暮色中升起炊烟。

最先嗅到异味的是拴在栅栏边的骆驼,它们突然开始躁动,鼻孔喷出浑浊的粗气,前蹄刨着沙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断掌正在帐中擦拭弯刀,铁锈味混着劣质酒气扑面而来,他皱眉掀开帐帘,正看见毒烟如暗褐色的浪潮,卷着沙砾撞进寨门。

“是毒雾!”瞭望塔上的哨兵发出破锣般的嘶喊,“闭紧——”

话音未落,毒烟己灌进他咽喉。哨兵抓着栏杆的手剧烈抽搐,指甲在木头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暗红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滴在瞭望塔的木板上,洇出蛛网般的纹路。

断掌的弯刀“当啷”落地。毒烟钻进鼻腔的瞬间,他尝到铁锈与苦杏仁混合的味道,肺叶像被塞进燃烧的沙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剧痛。他踉跄着撞翻酒坛,琥珀色的酒液混着毒粉在脚边蔓延,倒映出他扭曲的脸——眼球布满血丝,嘴唇迅速发紫。

寨子里炸开此起彼伏的惨叫。正在煮饭的沙匪主妇抓着喉咙跪倒在灶台前,沸腾的羊肉汤泼在腿上,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逗弄幼童的汉子瞳孔骤缩,想抱起孩子冲向水源,却看着自己的指尖正在渗血,如同被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内脏。

骆驼群受惊狂奔,驼铃在毒雾中碎成尖锐的噪音。断掌爬向马厩,却看见马匹在毒烟中口吐白沫,前蹄扬起的沙尘与毒雾混合,形成遮天蔽日的褐云。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沙地,抠出的却不是沙粒,而是带着血丝的肺黏膜。

“太子……”他咬破舌尖,血沫混着毒粉喷出,在沙面画出歪扭的红线,“你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峡谷深处传来清越的驼铃声。断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见她骑着骆驼立在寨口,红色披风被毒雾染成暗褐,却在风里猎猎作响,像一面染血的旗。她指尖捏着块糖,在毒雾中划出半道银弧,甜味混着死亡的气息飘来,竟比毒烟更呛人。

毒烟渗入地缝时,寨子里己寂静如坟。她翻身下马,靴底碾碎断掌的弯刀,蹲下身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听说你喜欢把人嵌进沙壁?”

断掌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响声,却说不出半个字。

(毒烟散去时,月光给寨子镀上冷银。她站在尸群中,听着他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沙粒的沙沙声。

“处理干净。”她甩去剑尖的血珠,银铃在腕间轻晃,“别让血腥味引来沙狼。”

当然,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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