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云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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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云烟4

 

他将飞燕轻轻搁在新打的檀木刀架上,刀柄上缠绕的鹿皮绳还带着体温。炭炉里的余烬被风箱扯得明灭不定,他跪坐下来,从牛皮包裹最深处摸出那柄匕首——刀身狭长三角,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里卡着半片风干的骆驼刺。

匕首刚触到炭火,红绳便“滋啦”蜷成焦黑细屑。他盯着跳动的火苗,看铁锈与血渍在高温下化作青烟,露出刃口下隐约的纹路——那是用西域密语刻的短句,大意是“当夜莺不再歌唱时”。铁块融化的速度比预想中慢,暗红铁水裹着杂质在坩埚里沉浮,第三日正午,铁水终于凝成半透明的琥珀色。他用镊子夹起枚碎银丢进去,看银粒在铁水中碎成星芒,与匕首原有的纹路纠缠成漩涡。

铁水完全凝固时,己变成鸽灰色,表面浮着细密的燕形气泡。他用指尖蘸了酒液点在上面,气泡“啵”地裂开,露出底下流动的暗纹,像极了沙漠风暴来临时,沙粒在月光下卷起的螺旋。匕首的“命”该是什么?

他独坐屋内,独目凝着窗棂漏下的细光。铁砧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灰,风箱拉手垂在膝头,牛皮表面的纹路像极了沙漠里被风刻出的沙线。指腹碾过掌心血茧,铁锈碎屑簌簌落进袖口,他忽然叩了叩铁砧——新取的铁块方方正正躺在阴影里,尚未有任何「命」的痕迹。

檐角铜铃忽然轻晃,一道明黄影子撞破窗纸破口。黄蜂「嗡嗡」地盘旋在铁砧上方,尾针在逆光中扬成细芒。他独目中冷光微闪,看那毒针随振翅颤动,忽的想起中原酒肆里听来的半句戏文:「黄蜂尾后针——」

话音未落,刀气己脱鞘半寸。青芒掠过蜂腹的刹那,他忽然盯住那截幽蓝尾针——针尖凝着的毒液,在月光下竟泛着与铁块内部纹理相似的螺旋纹路。「最毒妇人心。」他低笑一声,指尖接住坠落的「命」核——绿豆大小的球体里,毒针与绒毛纠缠成漩涡,恰似他昨夜在锻刀笔记里画了一半的纹路。

铁块被掷入炭炉的瞬间,黄蜂残翅正巧落在铁砧空白处。他望着火苗舔舐铁块边缘,独目中映着跳动的光,忽然抓起铁锤—下去,铁锤起落如候鸟振翅,「当——当——」的声响撞在青砖上,惊得梁间积灰扑簌簌落进炭炉。他盯着烧红的铁块,独目中映着跳动的火舌,每一击都让火星溅上围裙——那些细小的光斑在粗布上烫出孔洞,倒像是被黄蜂尾针刺穿的痕迹。

第三十七锤落下时,铁面浮现细密裂纹,如黄蜂振翅时的绒毛纹理。他忽然屏住呼吸,将那枚凝着毒针的「命」核按进裂缝中央——赤金与幽蓝在高温中轰然相融,爆鸣声里,铁块表面竟凸现出蜂腹般的明黄纹路,尾端那道弯钩,恰似毒针扬起的弧度。

锤声突然变调,「当啷」声中带了丝清越的颤鸣。他看见铁花飞溅的轨迹里,隐约有黄蜂展翅的虚影,每片铁屑落地都凝成微型毒针形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当第一百零八锤落下时,铁块己化作薄刃雏形,刃口游过的气流发出「嗡嗡」轻响,竟与黄蜂振翅的频率分毫不差。

他指尖抚过匕首尖端,触感凉硬中带着中空结构的微妙震颤。这柄匕首迥异于寻常形制:尖端呈中空蜂腹状,指腹轻叩能听见细微的共鸣,中间铁芯厚实如脊骨,托起整柄刀的重心,而两翼钢片薄如蝉翼,对着烛光可见刃影透出生冷的青芒,连窗纸褶皱都在薄刃上投下清晰倒影。

锻打时特意预留的内腔里,散落的毒针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宛如被封在金属蛹中的蜂群。他旋紧尾端鹿皮绳包裹的螺帽,指腹过刀柄侧的月牙形凹槽——这是为藏针设计的机关,只需拇指轻压,中空尖端便会弹出细密针孔,将内腔毒针如黄蜂尾刺般激射而出。

刀刃斜削的三道血槽里,凝固的铁水纹路如蜂翼脉络,幽幽发亮,荧光顺着薄壁渗向刃尖,让整把匕首泛起诡异的幽蓝。他忽然将匕首举过头顶,光从空心尖端透入,在青砖上投出蜂形暗影,两翼薄刃的反光恰如振翅,中空处的毒针则似蜷缩的毒刺,随时会冲破金属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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