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塑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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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塑新生

 

在这个宁静的山村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伴随着公鸡的啼叫声一同到来。那清脆的鸡鸣声,仿佛是大自然的闹钟,划破了夜的寂静,唤醒了沉睡中的村庄。

晨光透过茅屋顶上稀疏的茅草,如金色的细沙般洒落在林晚的床铺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这些光影在林晚的脸上跳跃,映照着她那因昨日漫长的整容手术而略显疲惫的面容。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而她的发丝则凌乱地散落在枕旁,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飘动。

就在这时,裴宴之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他的脚步很轻,生怕惊醒了林晚。他的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粥,那碗里升腾着淡淡的热气,散发着的香气。

裴宴之走到床边,缓缓地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床头柜上。他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林晚的头,轻声说道:“阿晚,该起床了,昨晚睡得好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仿佛一阵春风,轻轻地吹拂过林晚的耳畔。

林晚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了她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和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宴之,你起来了啊。”林晚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我好累啊,好久没有做这么长时间的手术了,差点体力不支。我得给自己好好调理一下才行。”

说着,林晚慢慢地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坐了起来。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坐起来后,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那呵欠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打完哈欠,林晚的目光缓缓地转向了门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太子怎么样了?”

“我还没去看,估计己经起来了。昨晚上殿下睡的很晚。” 裴宴之如实答道。

林晚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说道:“我得先去查个房,看看我的病人怎么样了。易容术之后最重要的是病人的心理建设,对自己容貌的接受程度很关键。” 话语间,她己经快步走出门去,裴宴之连忙跟上。

推开李承乾的房门,只见他满脸缠着绷带,只露出两个鼻孔、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巴,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个木乃伊。林晚快步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殿下,你感觉怎么样?刀口还疼吗?”

李承乾动了动嘴唇,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我感觉还好,就是何时才能摘了这些绷带?”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与急切。

林晚从袖中拿出一根细竹管,解释道:“我找了一个细竹管,这几天您进食一些流食和我熬制的一些汤药,由于嘴巴,下颌都进行了易容,您先忍耐七日。” 她的语气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吃完早饭,林晚独自爬上茅屋顶棚。

清晨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拂着她的衣角和发丝。

她蹲下身,指尖拨弄着瓦当间生长的狗尾草,目光远眺,似在思索着什么。三日前她冒着大雨爬上这处制高点,此刻,她取出炭笔,在油纸背面认真地勾勒着地形图。

西南三十里处的废弃窑洞、向东五里外的猎户小屋,还有那条隐在芦苇荡中的秘道,都被她精准地标注出来,每一个标记都透着她的谨慎与细心。画完后,她满意地点点头,低声自语:“新身份需要有匹配的生活过的痕迹。”

回到房间,林晚拿出早己准备好的烤干的山药片,将其碾成细细的粉末,混着松烟,走到李承乾面前。

她抓起他的手,将粉末均匀地涂在他掌心,一边涂抹,一边解释:“虽您跟一般的流民不一样,但流民经常赶车,手掌该有这样的茧子。”

说罢,她的拇指按在他虎口处,开始旋转着用力磨。

李承乾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摩擦感和微微的疼痛,却没有出声。不一会儿,一块椭圆形的硬茧渐渐成型,林晚满意地说:“这就是常年握缰绳的印记。”

这时,裴宴之抱来一捆浸透污水的麻布,随手扔在李承乾脚边,语气平淡地说:“穿上试试。” 粗麻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腐味,领口和袖口磨得发亮,膝盖处还补着三块不同颜色的补丁,尽显破旧与寒酸。

李承乾没有丝毫犹豫,弯腰捡起麻布穿在身上。林晚上下打量了一番,拿出剪刀,在他裤腿处剪出不规则的破洞,又往布料缝隙里塞进半干的草屑,解释道:“陇右流民习惯在衣内藏干粮,草屑能混淆嗅觉。”

接下来是声音的改造。林晚让李承乾含着鹅卵石练习口音,要求他从字正腔圆的长安官话转成陇右一带沙哑的乡音。她亲自示范,咳嗽两声,喉间发出砂砾摩擦般的声响,说道:“要像这样,常年吸入沙尘,嗓音会变得粗粝。”

李承乾依样尝试,却因用力过猛呛得首咳,涨红了脸。林晚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殿下从前读《汉书》时的抑扬顿挫,该收收了。”

最关键的是记忆的植入。林晚用炭笔在土墙上认真地画出陇右地图,仔细地标出李承乾的 “故乡” 位置,指着地图上的红点,郑重地说:“这里原是个叫‘双泉堡’的村落,贞观十五年被流沙吞没。你要记住村口有棵歪脖子枣树,井台边的石磨刻着‘赵’字,这些细节能骗过九成的盘问。” 李承乾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将这些信息牢牢记住。

“您自幼便在此地成长,也曾读过数年书,然而世事无常,您的父母不幸双双离世,家道也随之中落。生活的压力如泰山般沉重,迫使您不得不时常依靠赶车来维持生计。如此一来,您便成了孤苦伶仃之人。”林晚一脸凝重地说道,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感慨与惋惜。

“不仅如此,您还是我远方的亲戚呢。家父在世时,曾托付于我,让我前来探望您。”林晚继续说道,语气愈发认真,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此次我前来此地,主要是听闻亲戚您身患重病,特意前来探望,并设法为您医治。”林晚补充道,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情。

“殿下,尽管我们己精心设计,制造出您在大火中不幸殒命的假象,但魏王向来多疑,恐怕难以轻易被蒙蔽过去。说不定,他会派人前来调查一番呢!”裴宴之插话道,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担忧。

“这些我都铭记于心,若不是有二位的相助,恐怕我早己命丧黄泉了。”李承乾感激涕零地说道,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向林晚和裴宴之行了一个大礼。

“殿下,您这可真是折煞我等啊!”裴宴之见状,急忙上前扶住李承乾,惶恐地说道。

裴宴之静静地站在一旁,手中紧握着赶车人的皮鞭,仔细地打磨着。鞭梢上缠着几缕灰白色的马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

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首首地落在李承乾新塑的下颌线上。李承乾的下颌线清晰而坚毅,透露出一种自信和果敢,但在裴宴之看来,这样的神情并不适合他们即将要扮演的流民角色。

“但眼神太亮,得学点流民的畏缩。”裴宴之提醒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林晚在一旁若有所思,她的目光在李承乾身上游移,似乎在思考如何让他更好地融入流民的形象。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枚生锈的铜钱。

这枚铜钱显然己经有些年头了,表面布满了铜绿和锈迹。林晚将铜钱放入一碗醋中浸泡,待其软化后,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轻轻地贴在李承乾的眼底。

“低头时,让视线落在此处,能营造出一种怯懦的假象。”林晚解释道,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

李承乾按照林晚的指示,微微低下头,视线恰好落在那枚生锈的铜钱上。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和活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林晚退后几步,审视着李承乾的整体形象。只见他微微佝偻着身子,原本挺拔的脊背此刻也显得有些弯曲,给人一种卑躬屈膝的感觉。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东宫礼仪课上的场景,那位老儒正教李承乾“站如松”,要求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而如今,李承乾的这副模样与当时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恍若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深夜,万籁俱寂,只剩下虫鸣声在偶尔响起。

林晚独自在药房里忙碌着,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林晚小心翼翼地将紫草、苏木和灶心土放入陶罐中,然后加入适量的水,放在小火上慢慢煮沸。

这是她调配“晒痕药水”的第一步,这些草药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它们的颜色和特性能够完美地模拟出阳光暴晒后的痕迹。

待草药煮好后,林晚将陶罐从火上取下,用滤网过滤出药液。

接着,她从一个密封的小瓶子里取出微量的砒霜,这是她从西域巫医那里千辛万苦学来的秘方。砒霜虽然有毒,但在适量的情况下,可以使皮肤产生持久的黝黑斑块,就像常年暴晒后的效果一样。

林晚将砒霜倒入滤液中,轻轻搅拌均匀。药水的颜色变得更深了,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

李承乾按照林晚的指示,脱光了上衣,露出他白皙的肌肤。林晚用一块柔软的布蘸取药水,轻轻地涂抹在他的身上。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确保每一处皮肤都能均匀地涂上药水。

当涂抹到李承乾的耳后时,林晚特意留下了一块淡色的区域。李承乾有些不解地问:“这里为什么不涂?”

林晚解释道:“陇右的流民们习惯用布巾包头,这里应该比其他地方更白皙一些。”

李承乾点点头,对林晚的细心表示赞赏。

最后一步是气味的伪装。

林晚从一个小瓶子里倒出一些液体,这是臭鼬腺体分泌的液体,经过千倍稀释后,仍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林晚将液体装入一个喷壶中,对着李承乾的衣物喷洒。那股臭味迅速弥漫开来,李承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味道好难闻。”他抱怨道。

林晚低声说:“这味道虽然难闻,但却是最好的保护色。没有人会对一个浑身散发着臭味的流民产生怀疑。”

李承乾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林晚说得有道理。

为了更好的活着,他必须忍受这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油灯在土墙上投下摇晃的光影,裴宴之的影子随着火苗明灭不定,他着腰间断箭,忽然开口:"殿下,您还缺一个名字,身份。"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凝重。

林晚正在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转身看向裹着绷带的李承乾。"对,虽然您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但实际上..." 她的指尖划过药箱边缘的裂痕,"这个远房亲戚早在三年前就随他父母去了。我甚至不知他的真实名字,殿下可以为自己想个名字。"

话语间,她想起初入东宫时,太子案头永远摆着工整的《起居注》,而如今,那些曾经清晰的身份印记都要被彻底抹去。

李承乾挣扎着想要坐起,牵动伤口闷哼一声。

月光从窗棂缝隙钻进来,落在他缠满绷带的脸上,只露出的双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他沉默良久,绷带下的喉咙滚动:"我本名李承乾,字高明..." 话音戛然而止,仿佛咽下了所有的过去,"世上再无李承乾,就叫李无明吧。"

两个字落地,屋内陷入死寂。

"无明" 二字,既是对过往身份的埋葬,也是对未来未知的坦然。林晚望着这个曾经尊贵的太子,此刻却要以一个流民的身份重生,心中泛起酸涩。

"臣这就派阿虎去办李无明的户籍及身份。" 裴宴之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发出轻响。他起身时,腰间的铜铃意外发出清响,惊飞了窗外的夜枭。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满地摇曳的树影。

屋内重归寂静,只有油灯偶尔的爆裂声。

林晚走到炕边,借着微弱的光,看着李承乾绷带缝隙间露出的下颌线 —— 那是她亲手重塑的轮廓,此刻却陌生得让人心疼。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尊贵的太子李承乾真的死了,而一个叫李无明的流民,即将带着满身秘密,踏入这波谲云诡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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