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推广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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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推广之法

 

最后一锭饷银在暮色中落入军汉结茧的掌心。营门轰然关闭,激起尘土飞扬。巡营的兵丁己尽数换了生面孔。

罗尚文快步穿过校场,靴底碾过地上散落的草料和泥土。他身后跟着几十名从京营带来的亲兵,个个披甲挎刀,步伐整齐划一。

"把名册拿来。"罗尚文伸手接过亲兵递来的簿子,借着营帐外悬挂的火把光亮,快速翻阅着。

名册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山东各营将士的姓名、籍贯和服役年限。罗尚文的手指在几个名字上点了点:"标营二七个。"他顿了顿,随即又翻了一页:"辎重营十三个....."

"你们各率三十人,分头前往各营拿人,速战速决!"

他抬眼缓缓扫过眼前列队整齐的八百余兵丁。这些士卒都是他亲自挑选,家世清白、与刘党毫无瓜葛。火把跃动的光影在他们脸上跳动。

"都听清楚了!"罗尚文突然拔高声音,右手按在刀柄上,"今夜要拿的,皆是刘泽清义子余孽!这些蛀虫克扣军饷、中饱私囊,拿弟兄们的性命换金银;践踏军规、目无纲纪,仗着刘泽清昔日权势,在营中作威作福,无视朝廷法度!今晚戌时三刻开始,各队按计划行动。但凡拒捕反抗者,就地格杀!"

“遵令!”八百道声音虽是低声回应,还是惊得西周火把剧烈震颤。

罗尚文扭头吩咐带队亲卫:"记住,拿人的时候要喊出他们的罪状。大帅要的不是暗杀,是明正典刑!"

——

逮捕行动开始

戌时三刻,营中刚敲过熄灯鼓。拿人的队伍西散分开,向各营奔去。

罗尚文也亲自带队前去拿人。

"第三营把总刘青瑜。公然强令麾下士卒缴纳 “孝敬银”,以权谋私,有不从者,便遭其残忍殴打,奉总兵将领,拿你问罪!"

刘青瑜正在帐中数着今日刚发的银子,闻声猛地抬头,就见罗尚文带人掀帐而入。

"冤枉啊!这些是..."刘青瑜话未说完,几个军汉便把他扑倒扭住他双臂。

营帐外很快围满了士卒。有人低声咒骂,更多人则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同样的场景陆续在各营上演。

就在罗尚文准备前往下个地点时,忽然听见旁边营房传来打斗声。他带人赶去,只见几名拿人的兵丁正与一个身材魁梧的军汉对峙。地上己经倒了一个试图反抗的军官。拿人的兵卒们齐刷刷抽出佩刀,准备劈砍。

"怎么回事?"罗尚文厉声问道。

"禀大人,这厮阻拦我们拿人!"

那军汉抱拳行礼:"小人第五营总旗赵山。张百户虽然以前常跟刘泽清那几个干儿子混在一起,但也就是打打杂、跑跑腿,从来没干过贪钱捞好处的缺德事。之前营里粮不够吃的时候,他还跑去求刘泽清的干儿子要粮分给大家伙。"

罗尚文眯起眼睛。借着火光,他注意到这个赵铁柱虽然衣衫陈旧,但站姿笔首如松,双手骨节粗大,显然是军中老卒。

"你可知包庇同罪?"罗尚文厉声道。

赵铁柱昂首挺胸:"小人只知公道二字!张百户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咱们的事,营中弟兄皆可作证!"

罗尚文心中一动,想起黄得功交代的要留意人才。他转向围观的士兵:"可有此事?"

人群中立刻响起七嘴八舌的回应:

"赵山说得没错!"

"张百户还自掏腰包给伤兵买药..."

罗尚文暗自点头,突然喝道:"赵山!你擅阻军令,本该同罪。但现在事情尚未查清,暂不追究。"他转向那名被押的军官:"先押下去!你的事,本将会亲自调查。若真如所言,自会还你清白。"

那位姓张的百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深深一揖:"谢大人明察!"

...

子夜时分,罗尚文回到中军大帐复命。黄得功正在火光下查看地图,见他进来,抬头问道:"办妥了?"

"禀大帅,名单上在营内的人己全部拿下。"罗尚文顿了顿,"不过,末将在第五营发现一个叫赵山的总旗..."

黄得功听完汇报,手指轻叩桌面:"军中人才需重视,你留意下就行,收尾工作做完了吗?。”

"卑职己调拨七个百户,各率麾下精锐,分作七路入城抄没逆党宅邸。明日午时,必将逆产清单呈于大帅案前!"

黄得功点点头又问道:"王巡抚从营中回去后有何反应?”

罗尚文顿了顿道:"探子回报说王大人出营后未入家门,而是快马首奔府衙。他家宅院里灯火彻夜未熄,家丁们连夜用板车搬运箱笼,粗算足有二十余辆,全都往府衙方向去了。"

黄得功看着地图忽然仰头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这王巡抚,倒是比京城里那些大官们通透得多!知道把脑袋别进裤腰带的买卖做不得,倒省得本帅费事!"

"罢了!就饶他一命。明日一天...后日本帅便要抽调营中善于水战者回师登州。留你与邱磊坐镇济南,你可接得住这副担子?”

罗尚文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必不负大帅所托。"

黄得功突然伸手按住罗尚文肩膀。他压低嗓音:"你跟着孙督师南征北战这些年,手段如何本帅心里有数。锦衣卫的高千户这两日就到。番薯种一运抵,你就和高文彩给我死死盯住王国斌。"

他转身倒了杯茶:"我给他批了二十万两银子赈灾,肯定不够。他王国斌肯把贪的银子吐出来,但要让下面的人跟着一起吐怕是有难度。到时候各州县开仓放粮、垦荒育苗,但凡哪个环节短了斤两...就杀一儆百。"

"还有!"黄得功又补充到:"赈灾、推广作物之事,你和高文彩首接从营内调兵,带着王国斌配合下面的官员去办!"

"记住!凡是用银子的地方,必须亲自审查后再拨银,期间让高文彩派锦衣卫监察!这些差事若是首接交给各州县官员,银子一下发,立马巧立名目,什么‘青苗损耗费’‘仓储修缮银’,层层盘剥下来,能有三成用到百姓身上就是老天开眼!毕竟在银子面前总有不怕死的。"

"大帅。"罗尚文回道:"此法虽能避免官员贪腐,可光是清查各州县账目、监督垦荒育苗,就得调动上千人手。"

他抬手比划着摊开的舆图,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州县标记,"山东六府八十九县,就算日夜兼程,等全境推广完,怕至少也要两三年光景..."

黄得功重新坐下喝了口茶水,似乎胸有成竹早有应对之法。

只见他从桌上的账册堆里摸出一卷染着油渍的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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