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织造局的蒸汽织机运转声,打破了江南的宁静。胤禧站在织坊二楼,看着女工们不再踩踏板,只需转动控制阀便能让丝线在经纬间穿梭,织出的云锦比传统工艺节省三成时间。案头堆着各地送来的订单,杭州知府要百匹"烟霞锦"做官服,暹罗使者求购"孔雀绒"做贡品,最显眼的是八阿哥府的帖子,要十匹暗纹缎子,说是"给府里女眷做冬衣"。
可这份热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寒意。负责调试织机的西洋技师突然病倒,高烧不退,太医院诊断是"中了时疫"。胤禧却在技师用过的茶杯里,闻到一丝苦杏仁味——这是剧毒"鹤顶红"的气味。更蹊跷的是,织坊的蒸汽管道接连三次爆裂,每次都在生产关键时候,像是有人精准掐算着时机。
八阿哥胤禩带着御医赶来时,正撞见胤禧蹲在织机下,手指缠着渗血的布条。"查出来了,"胤禩将密信拍在案上,信纸被雨水洇得发皱,"是漕运总督的内弟,他垄断了江南的丝线生意,蒸汽织机抢了他的利。"密信末尾还画着个歪扭的八卦图,旁边注着"用巫蛊术乱其心神"。
胤禧盯着图上的符号,突然想起前日在玄妙观,看到个穿道袍的人鬼鬼祟祟往织坊墙角埋东西。"把那东西挖出来。"他指挥侍卫,果然从槐树下刨出个布偶,上面扎着银针,写着织机工匠的名字。"这把戏糊弄不了人。"胤禧将布偶扔进火盆,"但得让工匠们安心,否则织坊要停工了。"
当晚,他让人在织坊空地上搭起戏台,一边演着驱邪的戏文,一边用蒸汽釜做"平安糕"。糯米粉混着艾草汁蒸熟,裹上豆沙馅,分给每个工匠。"吃了这糕,邪祟不侵。"胤禧举着糕喊道,自己先咬了一大口。看着少年皇子嘴角沾着的豆沙,工匠们紧绷的脸渐渐松开,连生病的西洋技师都撑着身子起来,要了块糕尝尝。
风波刚平,新的麻烦又找上门。江南的丝线商们联合起来,罢市歇业,声称"蒸汽织机毁了祖宗手艺",要胤禧关停织坊。苏州知府急得团团转,这些商人背后有朝中大臣撑腰,连他都不敢得罪。"他们不是怕织机,是怕断了财路。"胤禧看着空荡荡的丝线市场,突然有了主意。
他让人把蒸汽织机搬到市集中央,当众演示——同样的时间,蒸汽织机能织出五匹布,而且花色更精美。"各位掌柜请看,"胤禧指着布匹,"织机快了,用的丝线更多,你们的生意只会更好。"他提出成立"丝线行会",由织造局统一采购,保证价格公道,还能远销海外。
商人们面面相觑,一个白发老者站出来:"十五阿哥能保证?"胤禧从袖中掏出康熙御赐的令牌:"我以皇子身份担保,若有亏损,由农膳监补足。"老者盯着令牌看了半晌,突然一拱手:"好!我们信您!"
三日后,丝线市场重新开张,蒸汽织机的轰鸣声与商贩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胤禩看着账本上激增的丝线订单,笑着拍胤禧的肩:"你这招'以商制商',比朝堂上的争辩管用多了。"胤禧却指着窗外,夕阳正照在织坊的烟囱上,炊烟与晚霞融成一片暖红:"八哥你看,织出来的绸缎要能让百姓穿暖,造出来的机器要能让日子变好,这才是正经事。"
夜里,胤禧在灯下修改织机图纸,想让机器更轻便些。小太监递来八阿哥送来的点心,是刚出炉的"云片糕",夹着江南特有的桂花糖。"八爷说,让您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看新到的桑树苗。"胤禧咬着糕,突然想起白日里,胤禩悄悄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九哥旧部在松江府,盯紧你的铁矿"。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摊开的地图上。松江府的铁矿标记旁,被胤禧画了个小小的蒸汽炉。他知道,江南的平静只是暂时的,那些藏在绸缎与茶香里的阴谋,还在暗处等着。但只要手中的图纸还在,身边的兄弟还在,这织机声就能一首响下去,织出一幅更热闹、更安稳的江南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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