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香浮动,情丝成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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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暗香浮动,情丝成茧

 

晨雾在窗纸上洇出一层淡青,云昭望着裴烬沉睡的侧脸。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角还留着昨夜她替他擦药时蹭上的药膏痕迹——那样凶戾的人,睡熟了倒像个被雪埋住的孩子。

她的指尖被他掌心焐得发麻,温热的触感从肌肤传来,仿佛一团缓慢燃烧的火。

她试着抽回手,指节刚动了动,腕骨便被骤然收紧的力道硌得生疼。

裴烬的眉头皱成小丘,喉间溢出半声低哑的梦呓:“别……”云昭心尖一颤,看着他眼尾的红痕还未褪尽,想起昨夜他抱着她反复呢喃“别走”时的模样,竟生出几分恍惚——那个会掐着她脖子逼她暖床的疯批世子,何时成了攥着她手腕不肯松手的困兽?

“阿昭。”

低哑的声音裹着晨雾钻进耳中,像是从遥远梦境里飘来的呼唤。

云昭抬头,正撞进裴烬幽深的眼底。

他不知何时己醒了,眼尾的红潮漫到眼眶,像浸在血里的琥珀:“你又要逃?”

她心头一跳,面上却浮起惯常的柔顺:“世子爷说什么呢,婢女怎敢。”裴烬突然笑了,指腹着她腕间的胎记,那是云家独有的朱砂印。

他的掌心还带着刚醒的热度,却比往日多了丝灼意:“你当我看不出?”他猛地一拽,云昭整个人栽进他怀里,锦被裹着沉水香将她罩住,“昨夜说要一起查云家旧案,今天就想溜去查?”

云昭的额头抵着他胸口,听见他心跳如擂鼓。

她想起昨夜他把半块玉佩塞进她掌心时的颤抖,想起他说“换我当你的暖炉”时的眼尾泛红——原来疯批世子也会怕,怕她像十年前雪夜那样,揣着他给的暖手炉,一去不返。

“奴婢只是想替世子爷整理衣物。”她垂眸盯着他衣襟的盘扣,“您今日要去演武场,穿玄色箭袖更利落。”裴烬的手指插入她发间,力道重得几乎要扯断发绳:“整理衣物?”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那便在房里整理。”他扯过床头的鎏金锁链,“谢景行。”

门外传来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云昭抬头,正看见谢景行抱着铜锁跨进门槛,目光在她和裴烬交缠的身影上顿了顿,又迅速垂下去:“世子。”

“锁门。”裴烬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去。”

谢景行应了声,转身时铜锁在手中撞出清脆的响。

云昭望着门闩落下的瞬间,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玉佩时说的话:“裴家的孩子,可信,但别全信。”此刻她才明白,裴烬的“信”,原是要用锁链和铜锁来量的。

日头爬到屋檐角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云昭贴着门缝,听见两个男声压低了说话,一个是谢景行的:“温玉血的事,确定?”另一个更沙哑些:“李医正翻了前朝医典,说云家血脉是寒毒的引子……”“前朝余党”、“毒源未除”几个字撞进耳中,云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昨夜刚拼合的并蒂莲玉佩突然发烫,贴在她心口——原来十年前的暖手炉,十年后的暖床婢,都是这盘棋里的棋子。

“看什么?”

门被猛地撞开,穿堂风卷着裴烬的玄色箭袖扫过她脸。

他的眉峰拧成利刃,盯着她贴在门缝的手,突然攥住她手腕往怀里一带:“你不该听这些。”

云昭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闻见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药味——是寒症要发作的征兆。

她垂眸时瞥见他腰间的玉牌,正是昨夜她塞回去的半块并蒂莲,此刻严丝合缝嵌在他的玉佩里,像两柄交击的剑。

“世子爷若不想我听,”她轻声说,“便不该让密探在我房门外说话。”

裴烬的指腹碾过她腕骨,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你倒是聪明了。”他突然松开手,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李医正新配的药膏。”

黄昏的光透过窗棂落进来,在裴烬脸上割出明暗。

他蹲在她脚边,替她包扎掌心的烫伤,动作轻得像在碰一片雪:“疼么?”

云昭望着他发顶的呆毛——那是她昨夜揉乱的,此刻倒像根软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不疼。”她低声说。

“这双手,以后只能碰我一个人。”裴烬的拇指抚过她指尖,“替我暖床,替我擦药,替我……”他喉结滚动,“替我活着。”

云昭垂眸时,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那是寒症发作前的征兆。

她轻轻点头,唇角扬起极淡的笑意:“好。”

裴烬的动作顿住。

他望着她眼尾的梨涡,忽然伸手抚上她脸颊:“你笑什么?”

“笑世子爷今日格外温柔。”云昭任他摸,“像十年前给我暖手炉的小世子。”

裴烬的瞳孔微微收缩,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痣。

窗外的紫藤被风掀起,落英飘进窗来,落在他肩头,也落在她膝头。

“阿昭。”他突然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疼。”

云昭触到他发烫的胸膛——那温度烫得反常,是寒症发作前的虚火。

她望着他泛红的眼尾,想起李医正说过,寒毒发作前,患者会先高烧三日,再冷得彻骨。

“我在。”她轻声说。

裴烬闭了闭眼,将脸埋进她颈窝。

云昭闻见他发间的沉水香里,混着淡淡药苦——那是寒毒的味道。

她摸着他后颈暴起的青筋,听见他低哑的呢喃:“别离开我……”

暮色漫进窗棂时,裴烬的呼吸渐沉。

云昭望着他皱起的眉头,摸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握剑握出来的。

她想起午后听见的“温玉血”,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又想起裴烬说“你要的公道,我给你”时的眼尾泛红。

风掀起窗纱,带进来夜露的凉。

云昭摸着裴烬发烫的额头,忽然听见他在睡梦中呢喃:“好冷……”她心头一紧。

窗外的月亮刚爬上东墙,裴烬的指尖突然开始发抖。

裴烬的指尖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从手腕一路颤到肩头。

云昭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方才还烫得灼人,此刻却冷得像浸过冰潭的玉。

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额角沁出冷汗,将枕畔的锦缎洇出深色的痕。

“阿昭……”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令人心悸的哑,“好冷……救我……”

云昭的呼吸顿住。

她望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想起午后偷听到的“温玉血是寒毒引子”,又想起他昨夜攥着她的手说“换我当你的暖炉”时,眼尾那抹不似作伪的红。

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有那么一瞬,她几乎要缩回手——若他的寒症真与她的血脉有关,此刻的靠近是否会让他陷得更深?

可他忽然翻了个身,整个人蜷成团,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

云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十年前雪夜,她也是这样缩在柴房角落,被冻得说不出话时,是小世子裹着狐裘撞开破门,把暖手炉塞进她怀里。

那时他的掌心也是这样凉,却偏要捂热她的手,说“我不冷”。

“我在。”她轻声说,主动贴了上去。

体温相触的瞬间,裴烬像被雷劈中般僵硬。

他的手指死死抠进她后背的衣料,几乎要将锦缎扯出破洞。

云昭能听见他急促的喘息,一下一下撞在她耳侧,混着寒症发作时特有的沙哑。

她想起李医正说过,寒毒入体时,患者会先烧得滚烫,再冷得彻骨,此刻他该是到了最冷的阶段。

“别……别停。”他的呼吸扫过她后颈,带着几分破碎的祈求,“再近点……”云昭依着他的力道调整姿势,将整个身子贴紧他。

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正以极慢的速度回升,从指尖到心口,像春雪融化时的溪流。

就在她以为他终于缓过来时,他的手突然松了。

“你在利用我。”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

云昭猛地抬头,撞进他泛红的眼底——那抹红不再是脆弱的潮,而是淬了怀疑的刃。

他撑着床头坐起,发梢还沾着冷汗,却笑得像只竖起尖刺的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能瞒我多久?”

云昭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忽然想起午后门缝外那句“温玉血是寒毒的引子”。

原来他早己知晓她的特殊,却仍在昨夜把半块玉佩塞进她掌心;原来他一面用锁链锁她,一面又在睡梦中攥着她的手喊“别走”。

“婢女不懂侯爷的意思。”她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不过是按您的吩咐暖床罢了。”裴烬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的拇指碾过她唇瓣,像在确认什么:“你在撒谎。”他的声音里有几分发抖,“你明明可以推开我,可以像十年前那样跑——可你没有。”

云昭望着他发红的眼尾,忽然明白过来。

他并非真的怀疑她利用,而是在试探她是否愿意主动靠近。

就像孩童藏起最爱的糖,偏要问“你要不要”,得到否定的答案才会哭。

“因为您需要我。”她轻声说,伸手覆上他掐着自己下巴的手,“就像十年前我需要您的暖手炉。”裴烬的动作顿住。

他的指腹轻轻她的唇,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她骨血里。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将那抹红衬得更艳。

他忽然松开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疼。”“因为冷?”云昭试探着问。

“因为怕。”他闭了闭眼,“怕你靠近是为了查云家旧案,怕你离开是因为看透我是个需要暖床婢的废物。”云昭的喉头发紧。

她望着他发顶的呆毛——那是昨夜她揉乱的,此刻却软得像片云。

窗外的紫藤被风掀起,落英飘进来,落在他肩头,也落在她膝头。

“如果我不是侯世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还会留下来吗?”

云昭怔住。

这是他第一次以“人”的身份问她,而非“侯世子”或“需要暖床的病秧子”。

她望着他眼底的期待,想起他替她包扎烫伤时的轻,想起他说“这双手只能碰我一个人”时的认真。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裴烬沉默良久,终于闭上眼:“那就当我是个废物也好……只要你在我身边。”云昭的心底某根弦被轻轻拨动。

她望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忽然发现,那个被朝野畏惧的疯批世子,不过是个被寒毒困了十年的孩子,抓着最后一点温暖不肯松手。

可天还未亮,窗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谢景行的声音撞破晨雾:“世子!城南发现前朝旧部踪迹,有人意图借‘温玉血’解毒反扑!”

裴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掀开锦被,玄色箭袖扫过云昭的脸。

他抓过床头的玉牌——那半块并蒂莲此刻严丝合缝嵌在他的玉佩里,像两柄交击的剑。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重要。”他转头看向她,眼中杀意翻涌,“从今日起,你哪儿也不准去。”说罢他大步走向门口,玄色衣摆带起一阵风,将窗台上的烛火扑灭。

云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听着谢景行的脚步声渐远,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裴家的孩子,可信,但别全信。”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不仅是暖床婢女,更是这场权力斗争中最珍贵的筹码。

而她,必须在这场风暴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既不让裴烬的寒毒吞噬她,也不让前朝余党的阴谋困住她。

晨雾漫进窗棂时,云昭摸了摸心口发烫的玉佩。

那半块并蒂莲贴着她的皮肤,像在提醒她:有些棋子,也能成为执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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