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宁的高跟鞋踩在香港中环西季酒店的大理石地面时，第 9 次确认腕表 —— 距离沙特主权基金的早餐会还有 42 分钟，而她的离岸账户突然被冻结，屏幕上跳出的红色警告里，“关联交易异常” 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沈小姐，金管局的人在 302 会议室等你。” 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查到我们和 JPEX 交易所的资金往来，要你亲自去解释。”
沈嘉宁把香槟色的爱马仕包扣紧，金属搭扣硌着掌心里的 U 盘 —— 昨晚林薇离开后，技术部恢复的数据里，越南工厂的收款账户流水清晰地显示，有三笔汇款来自 JPEX 的关联公司，而这三笔钱对应的订单，正是苏晚在巴黎吐槽的那批 “工业垃圾”。
电梯门打开，穿白袍的男人正站在走廊尽头，手里的念珠串成完美的 108 颗。Al Waleed 的羊绒头巾边缘绣着暗金色的棕榈叶，和她父亲书房里那幅《古兰经》书法的边框图案一模一样。三年前父亲带她参加利雅得的投资峰会，这个男人曾笑着说：“中国女孩都像你这么漂亮又聪明吗？”
“沈，你的脸色不太好。”Al Waleed 的英语带着麦加口音，指尖划过她递来的项目计划书，在 “可持续发展” 几个字上停顿，“听说你遇到了一些麻烦？”
沈嘉宁的指甲掐进包带 —— 金管局的调查如果公开，沙特人绝对会撤资。她想起 James 昨晚的警告：“JPEX 的创始人是 Al Waleed 的侄子，他们早就知道资金流向，现在突然发难，是想逼你低价转让非洲光伏项目。”
早餐会的龙虾粥冒着热气，沈嘉宁却没胃口。她盯着 Al Waleed 手腕上的百达翡丽，突然想起林薇那块摔裂的华为表 —— 同样是计时工具，却像隔着两个世界。手机震动，是加密邮件提醒，发件人显示 “沙漠之鹰”，这是 James 的代号。
附件是段录音，背景音里有海浪声，叶蓁蓁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娇嗲：“... 只要能让苏晚的发布会搞砸，钱不是问题... 那个越南工厂的老板，我己经打点好了...”
“有意思。” 沈嘉宁把录音转发给林薇，附带消息，“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 她抬头时，正好对上 Al Waleed 的目光，老人的瞳孔里映着窗外的维多利亚港，货轮正缓缓驶入锚地，其中一艘的侧面印着巨大的光伏板图案，那是她在肯尼亚的项目标志。
“我听说，你在非洲做了个很棒的项目。”Al Waleed 突然放下 spoon，“用太阳能给野生动物保护区供电，还帮当地人打井。” 他从随身的银盒子里拿出颗椰枣，“我侄子也在非洲，做虚拟货币矿场，说很赚钱。”
沈嘉宁的心跳漏了一拍 ——JPEX 在肯尼亚的矿场，就建在她光伏项目的隔壁，偷用他们的电力却拒绝付费。James 说，那些服务器机房的冷却系统，用的是她父亲公司提供的技术。
“虚拟货币需要消耗太多能源。” 沈嘉宁剥开椰枣，果肉的甜混着咖啡的苦在舌尖炸开，“我的项目用的是清洁电力，成本只有矿场的三分之一。” 她打开平板，调出光伏板的设计图，“你看这个支架结构，灵感来自贝都因人的帐篷，能抵抗沙尘暴。”
Al Waleed 的眼睛亮了：“我在利雅得的农场，也需要这种技术。” 他突然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和 JPEX 的麻烦。那个交易所，洗钱的脏钱比交易多。”
走廊传来高跟鞋声，叶蓁蓁穿着一身粉色套装走过来，胸前别着的胸针是个微型的比特币标志。“Al Waleed 殿下，真巧。” 她的目光扫过沈嘉宁的平板，突然笑出声，“沈小姐也对新能源感兴趣？我最近投资了个项目，用区块链管理充电桩，很时髦。”
沈嘉宁看着她后腰露出的拉链头，和林薇发的样品照片一模一样，突然想起苏晚的吐槽：“用廉价拉链的设计师，都是对自己作品的背叛。”
“叶小姐的新系列，用的是越南的面料吧？” 沈嘉宁突然开口，语气平淡，“我听说那边的工厂最近不太顺，海关查得紧。”
叶蓁蓁的笑容僵在脸上，端着咖啡的手微微颤抖。沈嘉宁趁机拿出手机，点开林薇刚发来的视频：越南工厂的车间里，工人正在更换拉链，新的拉链头内侧刻着清晰的 “Made in a”，后袋的飞天刺绣被拆开重绣，飘带的弧度修正得和苏晚发的敦煌壁画照片一致。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懂供应链。”Al Waleed 的笑声洪亮，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支票，“沈小姐，我决定投资你的光伏项目。但有个条件，” 他的目光转向门口，苏晚正站在那里，穿一件靛蓝色的旗袍，手里拿着个香水瓶，“我要苏小姐为这个项目设计一款香水，就叫‘沙漠之光’。”
苏晚显然没料到会被点名，愣了一下才走进来，香水瓶的喷头对着空气轻轻一按，清冽的木质香混着皮革味散开 —— 那是沈嘉宁惯用的香水味道，却被调和得更柔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椰枣甜香。
“这是我为中东市场准备的样品。” 苏晚的声音很平静，“用了迪拜的没药和中国的广藿香，前调像沙漠的清晨，后调是绿洲的夜晚。” 她把香水瓶放在桌上，标签上的图案是片展开的光伏板，边缘装饰着阿拉伯纹样，“但我有个条件，所有包装必须用回收的光伏板废料制作。”
叶蓁蓁突然嗤笑：“苏小姐还是这么理想化。回收废料的成本比新材料高 30%，哪个投资人会同意？”
“我同意。”Al Waleed 的手指在香水瓶上轻轻敲击，“真正的奢侈品，不是价格，是理念。” 他看向沈嘉宁，“你的离岸账户问题，我会让我的律师处理。但你要答应，把光伏项目的技术，教给非洲的年轻人。”
沈嘉宁看着苏晚旗袍下摆绣着的暗纹，突然认出那是光伏板的电路图，用传统苏绣的针法表现出来，竟有种奇异的和谐。她想起林薇牛仔裤上的飞天刺绣，突然明白祖父说的 “匠作之道”—— 真正的融合，不是符号的堆砌，是灵魂的共鸣。
手机震动，林薇发来消息：“西贡港的船己经装货了，苏晚的设计师在现场盯着改拉链。对了，她说明天发布会，想用你的光伏板做背景墙。”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维多利亚港的水面像铺了层碎金。沈嘉宁看着桌上的香水瓶，突然觉得，那些看似割裂的世界 —— 深圳的供应链、香港的金融、巴黎的艺术、非洲的沙漠，其实都被同一条看不见的线连在一起，就像这香水的前调与后调，最终会在空气中融合成独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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