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惊破柳氏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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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破柳氏胆

 

林晚意嘶哑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戳穿了张妈妈脸上那层虚假的惊惶。那双骤然睁开的眼睛里燃烧的冰冷火焰,带着洞穿一切的清醒和刻骨嘲讽,瞬间将张妈妈钉在原地!

验货?!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入张妈妈最隐秘、最不堪的心思!她脸上的假笑和痛心彻底僵死,肥厚的嘴唇哆嗦着,三角眼里那刚刚升起的狂喜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猝不及防被扒光般的巨大惊骇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你……你胡说什么!”张妈妈猛地缩回那即将触碰到“溃烂伤口”的脏手,像是被火烫到,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色厉内荏的颤抖,“老奴……老奴是奉夫人之命,来看姑娘上药!关心姑娘伤势!姑娘你……你莫不是烧糊涂了,满口胡吣!”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的身体撞在身后的破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响,那盒“玉肌生肌膏”也跟着晃了晃。浓烈的药油甜香混合着房间里的腥苦恶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味。

“糊涂?”林晚意艰难地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她强忍着颈后伤口的剧痛和身体极度的虚弱,支撑着坐起一点身子,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张妈妈那张油汗涔涔、写满心虚的脸。“我清醒得很。这‘玉肌膏’……活血化瘀?生肌敛口?张妈妈,不如……您亲自试试?”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玲珑那只依旧红肿、隐隐渗着淡黄水珠的手背。

张妈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瞳孔骤然收缩!玲珑那手背上刺眼的红肿和异常,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她带来的药膏有问题!被发现了!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子里炸开!

“贱婢!”张妈妈瞬间找到了宣泄口,所有的惊骇和心虚瞬间转化为对玲珑的滔天怒火,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猛地扑向蜷缩在床脚的玲珑,粗壮的胳膊高高扬起,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定是你这手脚不干净的贱蹄子!是不是你偷换了夫人的好药?!是不是你存心要害死三姑娘,好去主子面前邀功?!说!”

这一巴掌又快又狠,带着积压的恐惧和灭口的狠厉!若真打实了,玲珑瘦小的身子骨非被打折不可!

“住手!”

林晚意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与此同时,她不知从哪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抓起手边那个装着腥臭污水的破陶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张妈妈脚下!

“哐啷——!”

粗陶罐应声而碎!浑浊腥臭的污水混合着鱼腥草的碎渣,猛地溅开,泼了张妈妈半身!冰冷的污水和刺鼻的腥气瞬间浇灭了她的凶焰,也让她扬起的巴掌僵在了半空!

张妈妈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恶臭惊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跳开,看着自己湿漉漉、沾满污秽的裙摆和绣鞋,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气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你……你敢……反了!反了天了!”

“我有什么不敢?!”林晚意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金纸,额上冷汗涔涔,眼神却亮得骇人,死死盯着张妈妈,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气和决绝,“张妈妈,您别忘了!我现在,还是林家的‘三姑娘’!是即将‘入宫侍奉’的良家子!我这条命,是皇后娘娘开恩捡回来的!若是在入宫前,不明不白地死在林府,死在您这位‘奉夫人命’送来的药膏之下……您猜,皇后娘娘会不会问一句?宫里来查问的公公们,会不会……也好奇这‘玉肌膏’的来历?!”

“入宫侍奉”、“皇后娘娘”、“宫里公公”……这些字眼如同淬了冰的钢针,一根根扎进张妈妈狂怒的脑子里!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她所有的气焰,只剩下透骨的寒意!是啊!这贱丫头现在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林府!更不能死在她送来的药膏上!否则,夫人第一个就会把她推出去顶罪!

一想到宫里那些手段莫测的内侍,张妈妈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她看着床上那个明明虚弱得随时会断气,眼神却像恶鬼一样冰冷的少女,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个三姑娘……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面团了!

“你……你……”张妈妈指着林晚意,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想放几句狠话,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带来的毒药被倒掉,毒药膏被当场揭穿,还被反咬一口!这局面,己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依旧不失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中年妇人冰冷严厉的声音:“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柳氏!

她终究还是被惊动了!

沉重的房门再次被推开,柳氏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罩着一层寒霜的脸出现在门口。她身后跟着两个身材健壮、面无表情的婆子。柳氏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室内——破碎的陶罐、满地的污水草渣、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脸色煞白的张妈妈;蜷缩在床角、捂着脸颊、瑟瑟发抖、手背红肿的玲珑;以及……床上那个脸色惨白如鬼、颈后“溃烂”污物触目惊心、眼神却亮得如同地狱之火在燃烧的林晚意!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腥苦恶臭扑面而来,柳氏的眉头狠狠一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和……愠怒!她明明吩咐张妈妈用那“好东西”让这孽障“缠绵病榻”,怎么闹成了这副鬼样子?!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废物!

“夫人!”张妈妈如同见到了救星,连滚爬爬地扑到柳氏脚边,带着哭腔,指着林晚意和玲珑,语无伦次地抢先告状:“夫人!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三姑娘……三姑娘她疯了!她污蔑老奴送的药膏有毒!还拿脏水泼老奴!这贱婢玲珑更是胆大包天,偷换夫人的好药,害得三姑娘伤口溃烂!她们……她们这是要反天啊夫人!”

柳氏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钉在张妈妈脸上,那眼神里的冰冷警告让张妈妈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只剩下惊恐的抽噎。

柳氏没理会脚边的张妈妈,她的目光缓缓移向林晚意颈后那“惨不忍睹”的“溃烂”伤口,又扫过玲珑红肿的手背,最后,落在了角落那张破桌子上,那盒打开盖子的“玉肌生肌膏”上。她保养得宜的手指,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

“晚意,”柳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却带着无形的重压,“这是怎么回事?张妈妈一片好心,怎会如此?”

好心?林晚意心中冷笑,面上却瞬间切换成一副极度虚弱、悲愤交加的模样,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声音哽咽,带着濒死的颤抖和委屈:“母亲……女儿……女儿不知哪里得罪了张妈妈……她……她送来的药膏……女儿……女儿用了……伤口便如烈火焚烧……痛不欲生……玲珑……玲珑不过是沾到了一点……手背便成了这副模样……”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玲珑红肿渗液的手背,又指了指自己颈后,“女儿……女儿怕是……怕是熬不到入宫……替林家赎罪的那天了……”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颈后那“溃烂”的污物随着咳嗽微微颤动,视觉效果极具冲击力!

玲珑也适时地发出压抑的、痛苦的抽泣声,将红肿的手背展示出来。

柳氏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去!她死死盯着玲珑的手背和林晚意颈后的“惨状”,又看了看桌上那盒药膏,心中瞬间明白了七八分!张妈妈这个蠢货!定是下手没轻重,或者分量没控制好,被这孽障察觉了端倪!更可恨的是,这孽障竟然将计就计,把场面闹得如此难看!还扯出了“入宫赎罪”和“皇后开恩”的大旗!

“夫人!老奴冤枉啊!”张妈妈还在哀嚎。

“闭嘴!”柳氏厉声呵斥,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让张妈妈噤若寒蝉。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孽障,今日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她颈后那“溃烂”是真是假暂且不论,玲珑手背的红肿却是实打实的证据!若真传到宫里,哪怕只是捕风捉影,对她柳氏和林家的名声,也是极大的损害!尤其是这孽障顶着“皇后开恩”、“入宫赎罪”的名头!

不能硬来!至少,现在不能!

柳氏脸上的寒霜如同春雪消融,瞬间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忧心忡忡的慈母面孔,快步走到床边,甚至不顾那浓烈的腥臭,伸手想要去探林晚意的额头:“我的儿!怎会如此!定是这老刁奴办事不力,拿了不干净的药膏!快!快让母亲看看!”

林晚意在她手伸过来的瞬间,身体猛地一缩,如同受惊的幼兽,避开了她的触碰,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恐惧”,声音凄楚:“母亲……女儿……女儿怕……求母亲……给女儿一条活路吧……”

柳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慈爱”面具差点碎裂。她眼底的阴鸷一闪而逝,随即化作更深的“痛惜”:“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你是母亲的女儿,母亲岂会不给你活路?”她转头,对着门外厉声道:“来人!去请城里最好的李大夫!快!还有,把这个办事不力、险些害了姑娘的老刁奴给我拖下去!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两个健壮的婆子立刻应声而入,不由分说,架起如泥、面无人色的张妈妈就往外拖。张妈妈杀猪般的嚎叫和求饶声迅速远去。

处理完“罪魁祸首”,柳氏重新看向林晚意,声音放缓,带着安抚:“晚意,你放心,母亲定会为你做主。这伤……母亲定会寻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务必让你在入宫前养好身子。”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盒“玉肌膏”,意有所指,“至于这药……母亲定会严查!看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绝不让这等腌臜东西,再近你的身!”

林晚意心中冷笑。查?查到最后,无非是再推个替死鬼出来罢了。不过,柳氏这番表态,己经达到了她的初步目的——至少,明面上的毒杀,暂时停止了。她得到了喘息和“安全”用药的机会。

“女儿……谢母亲恩典……”林晚意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冰寒,做出感激涕零、虚弱不堪的姿态,“只是……女儿这身子……怕是经不起折腾了……求母亲……允女儿……静养……饮食汤药……只由玲珑一人经手……女儿……女儿实在怕了……”

柳氏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这孽障,这是在要“自治权”!要隔绝她的手!但眼下这局面,林晚意颈后“惨状”和玲珑红肿的手背就是最好的筹码,由不得她不答应。

“……好。”柳氏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母亲依你。玲珑这丫头,忠心可嘉,就让她好生伺候你。需要什么,只管让她去库房支取,母亲会交代下去。”她深深看了林晚意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片虚假的温和,“你好生歇着,母亲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她不再停留,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被这里的腥臭玷污,带着一身低气压,转身快步离去。那两个婆子也紧随其后,沉重的房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内外。

房间里,只剩下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腥苦气息,和劫后余生的死寂。

玲珑在地,浑身脱力,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刚才柳氏那冰冷的眼神扫过她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林晚意紧绷的身体也瞬间松懈下来,重重跌回硬板床上,剧烈的咳嗽再也压抑不住,撕心裂肺,牵动着颈后真实的伤口,痛得她眼前发黑。冷汗如同小溪般淌下。

“姑……姑娘……”玲珑爬过来,带着哭腔,“您……您没事吧?”

林晚意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气,脸色白得像纸,眼神却亮得惊人。她看着玲珑红肿的手背,又摸了摸自己颈后敷着的鱼腥草叶泥,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松:

“没事……死不了。”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纤细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抓起陶罐时被碎片划破的细小伤口,渗着血珠。

反击的第一步,虽然惨烈,但……成了!

柳氏,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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